温固昌对袁庭很感激，他自己深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刚才若不是袁庭过来，温恭毫无疑问会直接被带走，到时若真获罪，哪里还会说出这番话。

“但本王有条件，”袁庭沉着脸说道，“若岳父答应，此事本王便揽下了，但您若不答应，本王便当您不需要帮助。”

温固昌看了坐在地上的嫡母一眼，事到如今他很清楚现在的形势，温恭八成没有扯谎，那么定是有人在背地里陷害，目的很明确，便是想将整个丞相府置于死地。

此事他不好查，皇帝这些天被此事惹得龙颜大怒，已经认定是温恭杀的人，只想赶紧解决了事。

自己身为辅佐的宰相，本就不受这个年轻皇帝待见，这次儿子没管好，一把老骨头了还惹事，哪有脸面求情。

但袁庭就不一样了，要说当今圣上最听谁的话，那便是袁庭了。只要袁庭开口，温恭这件事就有机会查清。

到时温恭脱罪，刘玄复便没有了扳倒他的机会，他也不会后继无人……温固昌想到这儿，重重叹了口气。

“此番怕是要麻烦王爷了。”他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袁庭知他妥协了，便道：“好，令夫人是正室，养育宰相独子，不悉心照料也就罢了，竟将袁国来日栋梁逼成这样，不仅为宰相府惹来麻烦，更差点儿为整个袁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一个妇人，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岳父以为，该如何惩治？”

温固昌一手紧紧摁在桌沿上，另一手在眉间揉着。嫡母又哭了起来，拽着温固昌的衣摆哀求着。

温固昌一动不动，也没有推开她。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道：“王爷觉得如何才算合理？”

温固昌本不想将此事闹大，小半是因为有些情分在，毕竟做了大半辈子的夫妻；但更多是他不想传出去让他丢了老脸……思来想去，他干脆将决定权交出去。

袁庭却道：“若是真让本王处置，那她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第32章 嫡母拜拜

温姚发现袁庭总有一种能让周围都因为他安静下来的本事，她也有些吃惊，下意识抬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袁庭很快回应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温暖迅速包裹上来，只这一个动作，温姚便莫名松了口气。

“还是岳父来吧，”袁庭板着脸道，“岳父想如何处置便如何，本王满意了，此事便解决了。”

温固昌怔了许久，他始终知道袁庭不好对付，传闻惠王爷脾气古怪，做事时而乖张狠厉，时而通情达理，谁都摸不透他的脾气。

现在通过这一件事，他突然看明白了局势，袁庭是将一切都控制在股掌之间的人。

袁庭忠国，则可保袁国百年昌盛；袁庭叛国，则袁国定会地覆天翻。

幸好，袁庭是前者。

所有人都在等着温固昌发话。温姚也不知道父亲会如何处置嫡母，毕竟两人已相伴几十年，听说当年父亲还是个排不上名号的小官时，两人便成了婚，后来官途一路坎坷，都是两人携手走了过来。

所以父亲不会休了嫡母，让她偿命更是不可能了。

父亲对嫡母是有不少情分的，嫡母只为父亲生育了一个女儿，后来娘亲生下温恭，嫡母数不清多少次暗中伤害娘亲，生怕娘亲挤占她的地位。那段时间娘亲过得提心吊胆，喝口茶都要怕里面会不会放了毒。

但娘亲在父亲面前，对这些只字不提。娘亲出身不知比嫡母高贵了多少，但一直守着做妾的本分，什么都不知道争，受了委屈也从来不说，始终不愿给自己的丈夫添一丝麻烦。

这些父亲都清楚，却假装不知道，装糊涂，还让娘亲将恭儿交给嫡母……

温姚知道父亲会很痛苦纠结，她看嫡母泪流满面，坐在地上十分狼狈的样子，也会有一分心软。

但是一想到她将恭儿害成这样，那一分心软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人，将夫人的东西收拾好，送到西郊别院。”温固昌打破沉默道。

嫡母听见就尖叫了起来：“我不去！我不去别院……老爷，看在我们……”

温姚皱了皱眉，西郊别院她以前去看过，那应该是父亲很久以前的住所，父亲念旧，便一直留着。

那说是别院，不过就是几间破屋子，十分破旧。遇到大风天房顶上的茅草就满院飞，墙也是隔很久糊一次土，估计会漏风。而且西郊距离相府还挺远，来回安置个东西都麻烦。

嫡母就是从穷苦日子过来的，好不容易熬出头，享受快半辈子了，又让她过去受罪，这落差对嫡母而言，也算得上残忍，估计她宁愿挨打也不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