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庭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只是轻轻地颤抖着，温姚感觉到了湿意，是袁庭哭了。

这个一直为她撑起整片天空的人，此刻正毫无防备地在自己怀里哭泣，温姚也跟着吸了吸鼻子，仰头才控制住了眼眶里的泪水。

“这都是刘玄复干的好事，如果不是袁临护着，我不会容他活到现在，”袁庭趴在温姚怀里不愿起来，“我不杀他，是因为我知道他对袁临来说，就像梁将军对我一样，我……不忍让袁临受那个苦，他终究是我弟弟……”

温姚跟着点头：“嗯，我明白你。”

袁庭松开温姚躺回去，抬起手覆在眼睛上：“我这么哭，你是不是该嫌弃我了？”

温姚轻笑：“你撒泼打滚我都不会嫌弃。”

袁庭放下手将她用力拽进怀里，轻吻她的眼睑：“我爱你。”

温姚也过去吻他有些红的眼角，手却慢慢覆到他的左臂处：“这个疤，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很关心的一个问题，她伺候过袁庭洗澡，好几次都看见那条好几寸长的伤疤，看着很狰狞。关于这个袁庭只提过一次，还是那次帮她脸上涂药时，她不经意问了一句，袁庭只是说伤了筋骨。

他那时的情绪变化便十分明显，所以温姚之后也没敢再问。

温姚隔着衣料轻轻摩挲那个疤痕，到底是多重的伤，才会留下这么深的疤……

袁庭怔了一下，然后道：“得知他们死后，我心中气愤，便提剑找刘玄复去了。”

温姚皱了皱眉：“自己一个人？”

袁庭“嗯”了一声：“杀了一路，最后跟他打了一架。”

“只伤了这一处？”温姚紧张地问，一个人闯将军府，真是冲动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袁庭笑着看她：“都是小伤，小看你男人？”

温姚撇嘴：“你这冲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袁庭挑眉：“刘玄复都拄拐杖了，我这个算什么？”

“……你干的？”温姚莫名想起刘玄复有些摇晃的身影。

袁庭亲了她一下：“最起码他武功是毁了，废他一条腿，陪半条胳膊，很值吧。”

温姚还有些震惊。趴在他怀里：“……以后就别再冒险了。”

袁庭怔了怔，搂住她：“有你在，我会有分寸。”

温姚吸了吸鼻子：“没我你就没分寸了？”

“是啊，”袁庭说，“需要你看着我。”

温姚沉默了一会儿，又开了一个话题：“今天，到底怎么了？”

袁庭叹了口气：“自从知道连凉阁在我手里之后，刘玄复就三天两头打凉阁的主意。”

温姚垂下了眼，这说起来也怪她，要不是她，织萤也不会有机会来惠王府，就不会拿到那个凉阁的铜花。

“你别多想，”袁庭自然察觉得待她心中所想，“刘玄复早就知道，他手段多的是。”

温姚没再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凉阁混进来了他的人，将凉妩死的事传了出去，”袁庭道，“说凉阁里有妖女，迅速传遍了整个袁国。”

“我怎么没听说？”温姚皱着眉问。

“所以这才是刘玄复的手段，至于所谓传遍整个天下是真是假，全凭袁临信不信，”袁庭在眉间捏了捏，“他让我陷入如此境地，让我给天下人一个解释，无非就是想逼我交出凉阁。”

温姚眉头皱的有些紧，凉妩就那样突然全身溃烂而死，一个原本正常的人，毫无理由地变成那样了，她每每想起来还会怀疑那是不是真的，更何况袁庭，这让袁庭怎么解释？

温姚转念又想到，若是自己以后也变成那样了，袁庭该怎么办？他们又该抓住这个把柄怎么为难他……

“凉阁是父皇交代梁将军创建，用来辅佐明君，”袁庭闭了闭眼，“袁临绝算不上明君，我如此辅佐已经是动了私心，若是再将凉阁给他，我如何对得起他们？”

温姚拍拍他当作安慰。

“况且，我若将凉阁让出去，那边是将袁国江山拱手让人，”袁庭言语里带着很沉重的压抑，“袁临他，保不住袁国。”

“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明明做不好皇帝，还偏偏喜欢那个皇位，”袁庭缓缓说着，“他为了皇位，不惜一切代价，幸亏我没有与他争，否则，他难保不会与我为敌……”

他说着声音便又颤抖起来：“所以姚儿，我不想当皇帝，我讨厌那个位置，我恨死了那个位置，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