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戚尘远的事朕知道一点，老实讲朕是很不想让他来的。”奥古斯都刚刚签完一份文件，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貌似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朕更不想让你回联邦，所以只能让他来了。”

“戚博士只是个医生而已，”源晓竹淡淡道，“真正该警惕防备的是拉斐尔吧？拉斐尔即便放在羽族中也是强大无比的存在，帝国皇宫的护卫未必拦得住他。”

拉斐尔从帝国边境消失后就再没有出现过，源晓竹从奥古斯都那里看了现场录像，初步判断是某种空间武器带走了拉斐尔。军队的现场报告也肯定了源晓竹的判断。

但当时空间武器出现得太过突然，等军队反应过来后已经找不到拉斐尔的踪迹了，至于空间武器来自何处更是无从得知，到现在还是一团乱麻。

“朕不会让拉斐尔有接近你的机会的，”奥古斯都低声说：“即便他再厉害也只是一只羽族，抗衡不了整个帝国。”

源晓竹撑着下颌：“你很介意？”至于是介意拉斐尔的存在，还是介意拉斐尔和源晓竹之间的关系，源晓竹没问。

奥古斯都的眼神阴鸷起来，冷笑道：“朕介意又有什么用？就算你有过无数男人，朕还是爱你爱得要死。”

“而你也是他们其中之一。”源晓竹不动声色道。

奥古斯都一脚踹翻办公桌，宽大的红木书桌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奥古斯都捏住源晓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你觉得这是一件很自豪的事吗？嗯？你明明不爱那些男人，却偏偏要装作喜欢的样子，这样出卖自己你很开心吗？”

“……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执行任务而已，并没有到你想的那种出卖自己的地步。”源晓竹古怪地看着奥古斯都；“我当了一百年星际特工，你却非要用普世的道德观来衡量我在任务中的所作所为，未免太不合适了吧？我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因为我忠于联邦而已。”

“说得真好。”奥古斯都被气笑了，语气狠厉道：“所以你觉得你的那些手段是可以被原谅的吗？为了你所谓对联邦的忠诚，你就可以欺骗、玩弄别人的感情，事后丢下一句‘为了联邦’就可以丝毫不负责了吗？就可以不必接受道德的审判了吗？”

源晓竹静静地看了奥古斯都半晌，然后伸出手，一点点掰开奥古斯都钳制自己下巴的右手。她的力气不必奥古斯都小多少，这番动作做起来并不难。

然后她平静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从不否认情报手段是肮脏而卑鄙的，即便我们出于一种高尚的目的去运用它，也依旧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我知道我对你的欺骗让你人生跌宕痛苦不堪，我知道我对拉斐尔的诱骗毁了他一生，我知道我的行为注定会伤害到很多人，所有的恶果我都知道，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你站在这个位置上，你知道有些事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一直走下去，没有回头的余地。”

“可你为什么非得加入安全局呢？”奥古斯都问，“你不是不能选择其他的路，为什么非要放弃正常人的生活，加入安全局去过九死一生的日子？你不该那样做的。”

“……”源晓竹低头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些事情很不甘心，一定要加入安全局才行。”

现在想起来，做下那个决定的时候，她以为改变的只是自己未来一生，然而改变的永远不止这些。

仿佛命运的齿轮在那一刻悄悄拨动，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改头换面，幡然不同。

“如果没有安全局，你当年会留下来吗？”奥古斯都不死心地追问。

源晓竹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安全局，我也不会遇见你。这个问题的假设不成立。”

奥古斯都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着什么。

“朕还是很介意。”奥古斯都的声音带着种说不出的狠厉，“当年朕遇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不知人事的少女，那是朕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朕不相信那时候你对朕毫无感情。但近百年过去，朕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而你却在一个又一个男人身边周旋而过，朕不能不介意。”

“你陷得太深了。”源晓竹叹了口气道，“如果你能放下执念，如今的一切都会改头换面，幡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