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浓,胭脂乱(76)

然后一晃脑袋打了个喷嚏,他随即抬手捏住鼻子,姿态娴熟地擤了一把鼻涕,并且很利落地把鼻涕甩到了地上。然后在身上蹭了蹭那只手,他终于开了口,声音粗哑铿锵,是个老烟枪的喉咙,“万嘉桂行啊,一弄弄俩。”

凤瑶和茉喜紧盯着他,全没言语。

而他一手背到身后握着指挥鞭,一手拍到胸前,对着她们微微一弯腰,继续开了腔,“敝姓陈,陈文德。你俩的爷们儿带兵揍过我,可惜啊——”他很诚恳地对着前方一点头,一双眼睛盯住了茉喜,“没揍死,我又活了。”

话音落下,一名军官小跑进了门,先是停住脚步对着陈文德敬了个礼,随即上前凑到了他身边,以手掩口耳语了一句。陈文德听了这话,一双眼睛是明显地一亮,随即抬起头大声笑问道:“怎么着?你俩中间有一个是万嘉桂的未婚妻?”

凤瑶和茉喜依然是沉默,还是那名军官作了回答:“没错,我们刚才打听得很清楚,她俩应该是一对姐妹,前几个月刚被万嘉桂接了过来,听说还都是北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个时候,凤瑶忽然出手,一把将茉喜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她从来没有这么力大无穷过,茉喜像个布娃娃似的,被她生生地掖了起来、藏了起来。她的胳膊是铁箍,脊背是铁板,像要把茉喜生生挤入墙壁中一般,她昂首挺胸地抬起头向后靠,面孔是苍白的,嘴唇也是苍白的,两只眼睛黑如点漆,然而瞳孔中并没有光。

本能一般,她从军官的语气和陈文德的神情中预感到了大事不妙。

这个时候,陈文德意态悠然,还在和军官对话,“知不知道未婚妻是哪一个?”

军官答道:“说姐姐是未婚妻,妹妹是跟着姐姐过生活的。”

陈文德用指挥鞭遥遥地向凤瑶一点,“那就是这个了?”

军官赔笑答道:“应该就是这个。”

陈文德转向凤瑶,开始哧哧地发笑,一边笑,他一边把指挥鞭往身旁的桌上一扔。然后抬手撩起破破烂烂的军装下摆,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开始解裤腰带,“好,未婚妻,好!大年初一的,咱们来个开门红。”说着他抬手向凤瑶一招,逗趣似的笑道:“美人儿,来,哥哥教你成亲。”

凤瑶暗暗地把舌尖伸到了齿间,书上有“咬舌自尽”四个字,她不知道咬断了舌头能否速死,但是,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腰间忽然一紧,她知道那是茉喜伸手搂住了她。

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茉喜的一双眼睛藏在乱发之中,静静地向前窥视着。陈文德仿佛是手无寸铁,不过他太壮了,手无寸铁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身旁的军官倒是全副武装,腰间有枪,也有佩刀,枪在皮套里,刀在刀鞘里。哪一样更好抢?刀更好抢,可是枪更厉害……

未等茉喜思索出个结果,陈文德已经彻底解开了他的牛皮腰带。裤腰险伶伶地挂在胯骨上,他低头面对了凤瑶,开始笑。

那是个露齿的狞笑,一边笑,他一边走到了凤瑶面前。俯身一把揪住凤瑶的头发,他不由分说地转了身,开始把人往前方拉扯。凤瑶猝不及防地痛叫出声,同时身不由己地跪向了前方。茉喜下意识地松了手,就见陈文德弯下腰,像抱只小猫小狗一样,轻而易举地拦腰抱起凤瑶,大踏步地走向了那张木头桌子。

眼睁睁地看着陈文德和凤瑶,茉喜没有立刻就动。一个念头忽然侵入她的心中——如果凤瑶被陈文德强奸了,万嘉桂还会再爱她吗?或者说,还能再要她吗?或者说,还能明媒正娶她吗?

如果没了凤瑶,她是不是就不必去给万嘉桂做小了?她是不是就可以独占万嘉桂了?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在一瞬间轰击了茉喜。她蹲在原地睁大眼睛,眼看凤瑶仰面朝天地被陈文德摁在了桌子上。她疯狂地哭叫挣扎着,茉喜想她一定是怕到极致了,因为她在喊爹喊娘喊万嘉桂,一头齐耳短发摇晃成了黑色的火焰,她对着陈文德手刨脚蹬。房内忽然响起了嗤啦一声,是陈文德对付不清她身上那一排细密纽扣,索性硬生生撕扯开了她的小袄和内衣。一段雪白的腰身肚腹裸露在了寒冷空气中,凤瑶像是被人活扒了皮一般,从喉咙里撕心裂肺地哀号了一声。

然而在下一秒,她竭尽全力一跃而起,用两只手掐住了陈文德的脖子,同时大喊了一声:“茉喜,跑啊!”

她把全部力量都汇聚到了两只手上,哭泣哆嗦着狠狠合拢又合拢。而茉喜在这一刻果然起了身,不是因为凤瑶的呼唤,是在她见到凤瑶皮肉的一瞬间,就已经下了决心。

上一篇:黄昏小雨 下一篇:爱走薄刃

尼罗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