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走薄刃(20)

“妈。”他强打精神,终于开了口:“您——”

话没说完,房门忽然开了,何府的管家一路冲了进来。何太太和何养健全吓了一跳,因为这管家是个老管家,是最懂礼数最沉稳的。

但老管家现在稳不住了,热汗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流,他喘着粗气报告:“太太,少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队兵,把咱家大门给堵住了!”

第14章 两种心思(二)

一听家门外来了大兵,何太太立时惊得动不得,何养健随着管家快步走出去了,则是良久不回。舜敏和舜华吓得跑到母亲房里,舜华又怕又怒,大声叫道:“怎么着?爸爸刚走,就有人来抄家了吗?”

何太太听了这丧气话,气得一拍桌子:“你给我闭嘴!”

和何氏母女一起惶恐的,还有几重庭院外的希灵。她倒是没有联想到抄家,只想何家若是败了,何养健若是一无所有了,那么自己还会爱他吗?

鼻端萦绕了何养健温暖的气息,她回忆起了何养健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把食指送到口中吮吸了一下,她确定了:即便何养健一无所有吗,那么自己依然会爱他。

她一直一无所有,金钱的好处,她比谁都清楚;可和金钱相比,“人”的诱惑力,也丝毫不弱。钱和人她都没有,很多的钱,她自然爱;很好的人,她更爱。

谁让她自己也是个人呢!

希灵支使容秀往前去,不必露面,打听打听风声就行。容秀不愿意去,因为天黑了,而且也有点怕大兵,于是希灵着了急,攥着拳头翻了眼睛瞪她,倒是没有大喊大叫,只从齿缝中低低的挤出一个字来:“去!”

此时的希灵没有妆扮,身上穿的也是一件白色睡袍,袍子惨白,人也惨白,眼珠子黑漆漆的透出凶光,成功的把容秀吓住了。惊鹿一样的迈动两条长腿跑了出去,她隔了很久才回了来。

进房之后,她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喝了,然后用手背一抹嘴,喘着粗气告诉希灵:“前头没怎么样,也没看见兵,说是来了个政府里的什么官儿,一直在和大少爷说话。说的什么不知道,不让人听。”

然后她伸手去推地上的希灵:“你快睡吧,夜里怪凉的。大不了明天我起个早,再过去替你瞧瞧就是了。”

希灵点了点头,转身脱鞋爬上了床。上床之后,她用凉凉细细的声音说道:“容秀,我刚才是太急了。你和我的姐姐是一样的,我不瞒你,我心里对大哥——”

话到这里听了,接下来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容秀走到床边坐下来,笑道:“我又不傻,你当我看不出来呀?”

希灵向她招了招手,让她上床到自己这边坐,又翻身侧望着她,枕着手臂问道:“容秀,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容秀盘腿坐在一旁,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没有。我自从懂事之后,日子就是越过越苦,饭都吃不饱了,哪还顾得上其它?”

希灵也跟着一笑:“现在好了。”

容秀摇了摇头:“要说好,是比在家里时好,尤其是和你在一起,我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是给人家当了奴才,反倒觉得自己是有了个妹妹。可是我还有一块心病,就是我爹——我爹到底是让人抢到哪里去了呢?他既没什么文才,更没有武艺,就是好赌,还一赌就输。这样的人,干什么都不行,他们抢他干什么呢?”

希灵用一根手指去划容秀的膝盖:“他都不管你,你何必还要惦记他?”

容秀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不管他。”然后她一侧身歪在希灵面前,很舒服的伸长了两条腿:“还是说说你和大少爷吧!你俩算不算是青梅竹马?”

希灵伸手一揪容秀的纽扣:“你把衣服脱了,今晚儿咱俩一床睡。”

希灵和容秀挤在热被窝里,唧唧哝哝的讲了许久悄悄话。讲着讲着,希灵忽然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嘴——从来没和人这样长篇大论过,她怕自己言多必失。

戒心一起,她立刻就没了谈话的兴致。两人沉沉睡去,天明之后,希灵没有惊动容秀,而是自己下床洗漱穿戴,然后单枪匹马的跑了出去。

在前头的小洋楼里,她看到了何养健。

何养健显然是彻夜未眠,眼球布满了红血丝,明明是很年轻的一双眼,然而已经累得黑的不黑、白的不白。双手插进裤兜里,他本是背对房门站在壁炉前,听见希灵走进来了,他才向后一转身。

和希灵对视了几秒钟,他垂下眼帘,哑着嗓子问道:“表妹,怎么起得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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