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走薄刃(296)

他不是软耳朵的人,他自己打定了主意的事情,旁人说什么都没用。女人含着眼泪去求她,也没用。

很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希灵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了。本来她是忙得很的,单是把陆克渊送出天津卫这一件事就足以让她绞尽脑汁,但是现在没什么可忙的了,一转眼的工夫,她成了孤家寡人。

她和陆克渊之间的账,她也算不过来了。本来是陆克渊错——就是因为他不思悔改,自己才起了外心,才想“教训”他一顿——然后就是自己错了,无可挽回的错了。

脑筋生了锈,一点也转不动,什么账都算不过来了。忽然向后一仰,她很单调的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笑。

然后她又没头没脑的自言自语:“你不要我呀,我也不要你!”

第207章 阴谋(三)

希灵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屋子里空落落的,因为保镖们都随着陆克渊走了,仆人们见势不妙,也都躲了起来。果子从楼梯口向外探头看她,鬼鬼祟祟的像个小贼。希灵觉得这样的果子很烦,于是向上一挥手,把果子挥了个无影无踪。

“唉……”她轻飘飘的出声叹息,像是要吟唱一曲小调。游游荡荡的上了楼去,她进了卧室。卧室的床上还堆着被褥,被褥上面血迹斑斑。伸手提起棉被的一角,她看着点点的血迹,醉了一样的又是想笑:“他妈的,疼不死你个老狐狸!”

她平时讲话还是斯文的。这句“他妈的”,乃是陆克渊的风格。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她点点头,越发像是喝醉了,醉得又要笑,又要自言自语:“老狐狸不要我喽!不要更好,一身的疤,光了屁股吓死人。”

想到陆克渊“不要自己”了,希灵感觉有些恍惚。自己和陆克渊过了几年了?好像没几年,也好像是一辈子。爱何养健的时候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说不爱就不爱了;可爱陆克渊是不一样的,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对他是怎样从不爱到爱。怎样从爱到最爱。

所以陆克渊一走,她茫茫然的,连情绪都没有了,只觉得自己不像了自己。低头看看自己踩在地上的双脚,她盯着皮鞋上钉着的一圈小花边,细细的看了又看,看出了神,回过神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当然,她想自己也可以再去求求陆克渊,求他回心转意,反正她装可怜也是一把好手。不过想了又想,她还是对自己摇了头。事到如今。她不想再对陆克渊耍手段了——人家都不信你了,都认定你是个扫把星了,你还死皮赖脸的凑上去干什么?

对着陆克渊,她变得很有尊严,很讲体面。你不要我呀,我也不要你。

希灵在这小洋楼里闷了两天一夜,这期间她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仿佛是活得更高兴了。到了这一天的傍晚,有人过来向她收房子——这房子本来也不是陆克渊的,他们到这里只是暂时的借住。

希灵二话没说,带着果子离了开。接下来去哪里呢?她站在路边想,汽车还是有的,她私人的汽车夫也在,想去哪里都不成问题。领着果子坐上汽车,她说:“先回家瞧瞧吧。我还有好些东西在那儿呢!”

汽车夫把汽车开进了日租界,然而在陆公馆吃了闭门羹——陆公馆大门紧闭,里外都没有人。果子下车去打听情况,末了得知陆克渊一直就不曾回来过。

果子有点慌神,问希灵道:“太太,这可怎么办呢?”

希灵很镇定的答道:“没事,一些衣服首饰,不要就不要了。咱们回贸易行,连着好几天没过去了。也不知道那帮伙计偷没偷懒。”

汽车夫把汽车开去了贸易行,这边倒是天下太平的。这时铺子已经关了门,只留了个老伙计打更。希灵进了她的办公室,从保险柜里取出了几张存折和一沓子钞票。将存折和钞票放进皮包里,她出门对果子说道:“走,今晚咱们住饭店去,明天就找新房子!”

果子就知道她是个永远有办法的人,如今一听这话,自己果然没有白白的崇拜她,就脆生生的答了一句:“是,太太。”

然而希灵却是对她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以后别叫我太太了,叫我小姐。”

果子会意,当即答道:“是,小姐。”

希灵去了利顺德,要了两间顶好的客房,她和果子一人一间。晚餐也不出去吃了,叫了大菜让伙计送进房间里——不但要大菜,还要好酒。然后关了房门,她连吃带喝的独自享用,心里有一点光棍式的轻松快活,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从今往后,她也不用再吃醋了,也不用今天爱明天恨了,谁伤谁疼也用不着她操心了,她只管自己一个人舒服就成。喝完了好酒,再放热水泡一个好澡,浴缸真不错,水也真够热,钱这东西,果然是没有白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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