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走薄刃(397)

何养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批评道:“好家伙,你在家里藏了这么多酒?年纪轻轻的,总坐在家里喝酒可不是好习惯。”

玉恒又给他倒了一杯:“你就说这酒好不好吧?”

何养健又喝了一口,尝了尝滋味,没尝出什么问题来,抬头望向玉恒,他视野摇晃,发现玉恒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由两个又变成了三个。

玉恒继续给他倒酒,他摇晃着趴在桌子上,眼睛已经睁不开,身体也要往下溜。玉恒走到他身边,一手抓起酒瓶,一手捏开他的嘴,不由分说的又灌了他一气。

然后他把何养健拖到床上躺好,自己坐下来,开始盛饭吃菜,一个人吃了半锅饭、一桌子菜,又拎起地上的那壶凉开水,灌满了一只铁壳子水壶。

凌晨时分,何养健躺在床上,依旧是人事不省——两瓶酒不至于让他醉成这样,但是第二瓶酒中被玉恒加了大剂量的迷药,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睡了个雷打不动。

玉恒穿好衣裳,换了一双半旧的软底鞋,把个包袱绑在胸前,又斜挎上了水壶,他最后检查了自己身上的钞票和船票。

然后气运丹田,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人高马大的何养健背了起来。

在蒙蒙亮的晨光中,他把何养健一直背到路口,然后叫了一辆洋车,把何养健放到了车上,对车夫讲:“去码头。”

车夫拉起洋车,看了看玉恒的包袱,便是笑道:“车上这位先生肯定是刚喝完践行酒吧?醉成这样。”

玉恒跟着车夫跑,一边跑一边说:“可不是,我一会儿还得把他背到船上去,有我累的了!”

第279章 海上(一)

何养健睡了足有二十多个小时,这其实就不能叫做睡眠了,应该叫做昏迷,所以在他朦朦胧胧的恢复了意识之时,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玉恒那张近在眼前的面孔。玉恒的神情是惊惶的,然而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又有喜悦。一只手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脸上,那手的尺寸不小,但掌心偏于细嫩,在他的下巴上滑过去,让他感觉自己胡子拉碴,脸皮像是砂纸。

“叔叔!”玉恒低低的换他,声音压抑而又兴奋:“你总算醒了!”

何养健呆呆的看着他。睡得神魂出窍,此刻仅仅认得他是玉恒。嘴唇动了一下,他没说出话来,因为两片嘴唇已经干巴巴的粘在了一起。

玉恒立刻端来茶杯,扶起他喂他喝了几口凉开水。这凉开水对他来讲,真如甘霖一般,他急不可待的痛饮了一番,然后抬手揉揉眼睛,开始环顾四周。

将船舱内的情景看过一遍之后,他很困惑的望向玉恒——望了片刻,他往下一躺,含糊的咕哝道:“是梦。”

玉恒看他像是还要继续睡。连忙走过去硬把他又拽了起来:“叔叔,别睡了,你不是做梦。”

何养健顺着他的力道坐起身,怔怔的抬头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将一根手指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很不客气,疼得他一挺身,随即抬头再一次环顾四周,他那一双朦胧的睡眼渐渐有了光:“这是哪儿?”

玉恒答道:“这是船上,往上海去的客轮。”

何养健抬手一指自己的胸膛:“我——在去上海的——客轮上?”

玉恒蹲下来,小狗似的仰起脑袋看他:“对。”

何养健点了点头,又问:“我记得。我是在你那里喝酒来着。”

玉恒这回低下头,对着地面咧嘴做了个鬼脸:“你喝醉了,我就趁着机会,把你背上船了。我——我不想在天津呆下去了,我想去重庆找小黛,可是又舍不得你,就一狠心,把你也带上了。”

何养健低头看着他,看了良久,然后把手指头送到嘴里,又咬了一口,又是咬得很不客气,疼得他不但一挺身,而且还哼了一声。

然后他也没说什么,只伸腿下去想要起身,结果刚起到一半就觉得天旋地转。一屁股又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定了定神,这次他有了经验,伸手扶着旁边的板壁起立,站起来之后试探着向前迈了步,他推开舱门,走了出去。

玉恒见状,连忙转身跟了上去,搀扶着他走路。何养健从客舱走到甲板——此时正是夜里,甲板上寒风料峭。何养健找到了一名在甲板上忙碌的水手,很客气的问他轮船已经驶到了哪里。水手匆匆的告诉他,天亮之后大概能到烟台,不过也不一定,现在水上也总是封锁,客轮得给军舰让路。

何养健站在寒风里,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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