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匣香(13)

作者:烈驹 阅读记录

说完,杨苏莉冲着一间房间道:“出来吧!侬心爱的人在这里好一会儿了……侬躲妖泥角落什么时候嘛……”说完,便要为他俩望风。

一名穿了学生装的少年从屋内探出头来张望半会,见是鲁晓颦竟痴了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卯时相见吗?”鲁晓颦见是齐鬙殷笑了。

少年郎左顾右盼了四周,确信无人轻声道,“我原意是卯时,然而鲁府森严,你家崔妈妈又是难缠之人,你从未离过府,只能烦扰你的姐妹了,弄个障眼法让你出府。杨苏莉的兄长虽是镇守使却长袖善舞,与驻守山东的大军阀刘岭鹤交好,是他心腹,就连外交使馆的洋大人也视他为座上宾,张大帅自是不敢拿他怎样。”

鲁晓颦沉思顷刻,抬起握住少年的胳膊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即可起身?”

“正是。货轮三天后起身,我们跟着叔父的船走,其他一切我业已办好,你切可放心!”

未来之事在年轻人心中仿佛指日可待,如何生计、如何安家,也一并有了主意,他们胸中藏着一团雄火,热情燃烧。两人久久对视,时光霎时停止了般,只有他们二人。

片刻,杨苏莉轻了手脚走了过来,眼里显露少有的老成,她从前的轻佻也一并没有了踪迹:“晓颦,车子我准备好了,你们赶紧走吧!崔妈妈正喝在兴头上,一时半会儿不会想起你们。”她说话时又回过头看了身后,确保无人后扶了鲁晓颦的肩膀,又细细交待了几句,道:“这是我哥哥的短刀,上面刻有他的名字,是他心爱之物,当日我喜爱,找他要了过来,现在给你,见刀如见人,也可防身,如果有人为难你,你就报上我哥哥的名字,把它交于来人。”说着递给了鲁晓颦。

鲁晓颦听了杨苏莉的话,抱住杨苏莉哭了几声,被齐鬙殷拉住手,两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出了后门,匆匆跑到了门口早有一辆轿车停在了门口……

第9章

车子一路颠簸开到广安门外,十头运煤炭的骆驼排成一队踏着雪地踽踽前行,游走在老城墙根下。这些煤炭是要运给那些老爷太太们家用的,驮在骆驼背上一篓篓的煤炭不知暖了多少达官贵人的手?有位穿着黑色旧袄衣的大汉背着手走在带队的骆驼前方,他头上戴了顶灰蓬蓬的大风棉帽,把脸捂了个严严实实,腰间缠了用蓝布条搓成的绳子紧紧地勒严了上衣,腰带上还别了根旱烟袋子,想来闲时好拿了烟杆卷起烟丝蹲着抽烟,自是他们自个儿的乐趣。他下身穿着黑色收脚灯笼棉裤,薄薄的棉衣并未御得了寒,在寒风中他冻得弓起了腰。他看见有一辆轿车逼近住了脚步,稀奇地呆住了看,广安门甚少有人来,更何况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

轿车在几间平房前停下,裹了虎裘棉袍的鲁晓颦下了车,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疼的手呵气,齐鬙殷也跟着下了车,他瞅了几眼周围:素朴的白雪铺盖住无边无垠的荒郊,只点缀了几点浑浑噩噩的黑色,万灵昏睡了,唯有天与地是亮的,追逐着跑向了远方。冷得发硬的虬枝躲在黑瓦屋后,淡淡地描了个边儿,骨骼老迈的枝桠上盖住层层厚实的雪,岁月深远地倒伏在屋顶上,倒教守住了几缕清寒。这间黑瓦房的主人靳伯是齐家的家仆,如今跟着齐哲程跑码头,他守在门前岔开两只手缩在衣袖内东张西望,及至看到齐鬙殷的身影,踩了大棉花娄儿迎上前恭敬道:“少爷!”

齐鬙殷拉了鲁晓颦的手一道踩在雪上咯吱作响,亲热地喊了一声靳伯,随着他走进了屋子里,靳伯是个干净人,屋内陈设不多,收拾得倒干净得很,两人在一条四四方方的枣木桌前坐下。

“现在风雪刚停,轮船也停运,尚且在此容身,三日后我们再动身。”齐鬙殷拉紧了身上的黑色棉袍说,鲁晓颦四处打量了一番,斗眼看见平铺在蜡染的红条花棉布上的两个布枕头羞红了脸。

靳伯急匆匆地进了厨房,从水缸里舀了几勺凉水到灶台上的铁锅里,生了些火,拾了几根柴火塞进炉灶,坐在板凳上拉了几下风箱,炉灶里的火呼呼作响也旺了许多,烟囱生出了袅袅白烟,靳伯憨实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伸长了脖子对着堂屋的齐鬙殷道:“少爷,穷乡僻壤的也没个好东西,我只能拿些粗茶淡饭招待你了。”

齐鬙殷站起来客气道:“靳伯,不要忙了!这就够了。”

“少爷,您是主子,我们做下人的不敢造次,只可惜了拿不出手好东西来。”说话的当口靳伯端了一壶热茶来,笑呵呵地给两位客人沏上,举足间却有些拘束,生怕怠慢眼前两名尊贵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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