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启示录(76)

别走?

真丢脸,去拉他手也是。

可是,他说了“苏深雪生气了是一种破坏力。”就是这话让她心里起来微妙的变化,如果,她主动去靠近他,主动去亲近他的话……

只是,也不知道这话他和别的女孩说过没有,真烦人啊。

稀薄的光线是印象派大师。

指尖隔着空气,临摹他耳鼻眉目线条。

眉形略长但不女性化,末端往上扬的那一抹凸显英气,下颚和鼻梁弧线是时下推崇的黄金比例,和嘴角鬓角相得益彰。

犹他颂香有八分之一东欧血统,外祖母是有着一双橄榄绿眼眸的美人,采光极好时,她可以窥见混在他黑色眼眸里淡色的橄榄绿。

那抹淡色橄榄绿让他凭添几分古典气质,燕尾服,骑士衬衫,少时,樱花树下,一帧帧。

隔着一英寸半左右,指尖停在他唇上,停滞不前。

他第一次吻她时,是在求婚当天。

当天,他唇瓣柔软淡凉。

至今,苏深雪都不知道,属于恋人间的亲吻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他的吻总是浅浅的,触及,温柔辗转,等她踮起脚尖时,他已经放开她。

也不知,没吻她时是否也是淡凉的?

指尖颤抖往前。

即将触及时,近在眼前又长又密的眼睫毛缓缓掀开。

脑子一片空白,本能想找一个地方躲,一阵慌不择路,等回神,她的脸却是深深埋于他怀里,怎么往最错误的地方躲藏呢?

头顶传来嫌弃的声音“把头拿开,臭死了。”

臭死了,那还不是因为你,心里悄悄牢骚。

“苏深雪!”语气已经很不耐了,“再不拿开的话,我去书房了。”

不行,她都做了那么丢脸的行为。

双手牢牢圈住他的腰。

“苏深雪,你吃错药了?!”

又,又是这句。

好吧,苏深雪也觉得自己吃错药。

“别走,我做噩梦了。”胡话信口拈来。

“做噩梦?”

“嗯。”

“做了什么噩梦?”

“梦……梦到世界末日,梦到鹅城大街小巷都是水,梦到滔天巨浪……”脑子转得飞快,妈妈离开后,她是经常梦到这些。

说到她掉落到海里时,他阻止她往下说。

她正说得兴起呢。

继续说海水淹没她头顶的事情,她不会游泳,掉落深海必死无疑,这么说,她是要死了来着。

关于死,海水没上她头顶,她在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逐渐,逐渐,身体变得沉重,往一个地方掉落,黑暗袭来……

“闭嘴。”犹他颂香粗着嗓音。

乖乖闭上嘴,她其实也被自己形容的吓到了。

“苏深雪,世界末日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顿了顿,他手轻触她发顶,“别把梦里的事情放在心上。”

窃窃笑,想不到犹他家长子也有上当的一天,还有,这会儿不嫌弃她头发臭了。

见好就收。

点头,他也没再让她把头拿开。

她也想在他怀里安静呆着,可有一件事让她的心蠢蠢欲动着,轻触他睡衣衣领,低低问:“你是不是怕我被海水带走。”

苏深雪想起了挪威海。

似找到一个缺口,每一个发音都变得困难:“就像我妈妈……”

“闭嘴。”

这世界最没把握的是明天。

假如某天她和妈妈一样,被海水带走,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人一直记得苏深雪,不需要用一辈子时间,就偶尔在看到她留下的物件时,记得它的主人叫苏深雪,这样也是好的吧。

假如明天她就离开的话,她会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他,他可是她的丈夫,她也早早立下遗嘱,她的个人基金都属于他。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换来他偶尔对她的想念。

“颂香,假如……”这样的夜里,她和他似乎和这世间所有夫妻一样,如此的亲昵,“假如,有一天我像我妈妈一样,你会不会……”

“不会。”他冷冷打断她的话。

不会啊,也是不错的,起码,他没和她撒谎。

“苏深雪,你不会和你妈妈一样,我不允许。”他语气很重。

一个字一个字咀嚼,这话比他说假如她被海水带走了他会想她更得她的欢心。

“你担心有一天我也和我妈妈一样,对吧?”问这问题时,她心跳得可快了。

屏住呼吸,等待。

“嗯。”

他说“嗯”了,犹他颂香说“嗯”了,嗯转成语言就是“是的。”不止呢,不止这些呢,他还说了不允许她像妈妈一样被海水带走。

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补充:“我当然担心,你是我的妻子。”

还不错,很不错,这意味着,没人担心的苏深雪有了担心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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