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33)

当初我就是在这个阶段,发愤图强考上了大学,跌碎了所有人的眼镜。

第三个阶段,深度疗伤兼反思阶段。到了初级疗伤的后期,伤口结痂了,偶尔我们会碰碰它。很多真实的伤感已经随着遗忘被淡化,很多被悲愤掩埋的美好又随着时间慢慢显现,我们的心情已经平和下来。反思,以回忆的形式在生命中展开。我们会想:为什么会受伤?怎么受的伤?我能不能不受伤?以后会不会继续受伤?但有个问题并不是这个阶段能搞清的——究竟是谁的错?!

能有勇气问这个问题,并且平和地思考下去的人必须有足够的生活经验和体会,并且有足够的人生智慧时才能进行。

甚至即使如此,也未必能这样思考。

这个阶段很长,即使我已经面临大学毕业,再次有了暗恋和失败,每当想起高中的事情,这些问题始终萦绕在心里——有所得,却无所解。

所以,我很有信心地等着谢亦清带给我的“电话费伤害”悄悄过去。

大年三十那天,我和老爸老妈守夜结束时,突然想起我已经有整整一天没想起谢亦清这个人了,我就知道:我挺过来了。

但是,大年初一早上,我们正准备去奶奶家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老爸接过之后,说:“你是谁?……找孟露?”

我激灵一下立在屋中,老爸看了我一眼,粗声粗气问:“你是谁?”基本上不是问题,根据我爸的口气可以翻译成:你是哪个浑蛋打到我们家,还敢找孟露,活得不耐烦了!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老爸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老妈早就跑到老爸身边,扒着老爸偷听电话。显然,她没听清楚,追问了老爸一句。老爸一边把电话递给我,一边对老妈嘟囔:“那帮土豆!”

我松了口气。

不是谢亦清。

土豆是老爸对我中学男同学的代称。

有一次杨燃天带着几个同学来我家玩儿,老爸老妈出于礼貌,避到厨房做饭。后来老妈告诉我说:“你爸说,看孟露那些同学长得那样儿,个个歪瓜裂枣,跟土豆儿似的。我告诉他别管孩子,不过你的同学真不咋地。”后来还反复多次地提起老爸如何不通情理,她是如何维护我。

其实,老妈只是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对我结交男生的不满,他们还是很害怕早恋会耽误我的学业。不过这种以近似诬陷的方式使我放弃不成熟的情感交往的方法非常能体现父母的智慧,也是我们家的特色之一,而且,效果显著。

在多次重复之后,已经成功地让我觉得杨燃天那些小男生真的很“土豆”——不成熟、没内涵、不靠谱。

后来,老爸提到他们就一律以“土豆”呼之。

杨燃天的电话很简单,但也没说从哪里拿到的号码,只是说过年了拜个年问声好,很久没见,不知近况如何云云。

我亦客气地答复,他问我家现在的地址,我看看老爸老妈,在我身边转悠着不知忙什么,先犹豫了一下,就如实告知了。

杨燃天又说了些客气话,便挂断了电话。

老妈大眼睛乌溜溜地看着我,我两手一摊,“同学嘛,好久没联系了。他都要结婚了。”

“哦?”老妈松了口气,“也是,都老大不小的,该结婚了。”

她女儿也很大,怎么好像不包括在内呢?

我很担心杨燃天会突然来访,但除了初五那天打电话问是不是愿意参加同学聚会,被我以没时间拒绝后,就再没有任何动静。那个电话是老妈接的,她说:“这小子好像变了好多,有礼貌了!”

那时候,我偷偷交往男生,父母有所警觉。杨燃天晚上来找我,不敢敲门,在外面做各种怪声。赶上老爸刚喝了些酒回来,抄起家伙就追了出去。一个老男人追着一群小男孩满大院地跑,最后轰出大院大门,这才悻悻地回来。

回来时,我已“畏罪睡觉”,老妈心疼我,没让老爸继续审问。第二天,老爸酒醒,早就没了兴致,我才算逃过一劫。

不过,从那以后,我妈坚定地认为这是一群粗野的没礼貌的小屁孩儿。现在站在女人的角度,我甚至可以体会出老妈当时心疼自己男人别被小屁孩儿群殴的味道,觉得颇为有趣。

拒绝的时候只是找个理由,但事情跟着就来了,老爸的一个朋友帮我找了份在北京某宾馆实习的工作。

虽然和专业不太相关,但是聊胜于无,何况还是一家四星级宾馆,管吃管住,将来在北京也好继续找工作。

千叮咛万嘱咐,没等过完年,老爸老妈就把我送上了火车。

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渗出一丝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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