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让不让人睡了/卧榻之旁岂容匪女安睡(46)

白长归年轻英俊斯文平稳,气质寡淡才学内敛,放在人群里无疑是个好的,但唐业雄打量他多回,始终不认为他优秀到足以让薛静柔头昏脑热不顾一切。

于是唐业雄得出结论,薛静柔不过是为反抗而反抗,这白长归也不过如是。

白长归没有和唐业雄寒暄的心,他一点不愿久留,好似这栋奢华别墅的每一寸砖墙都是用薛静柔的血和泪凝建而成,他多呆一秒,薛静柔的灾难便要重复一遍。白长归从提包里掏出几份材料,铺展在茶几上,唐业雄只瞥一眼,眉头立即拧深。

“这份是你名下公司海外投资的财务报表,进口高报出口压价,□□金额远远低于实际交易额,当然,里头还有你海外个人账户资料。”白长归语调无甚波澜,平静阐释各项事实,“这份是你与国内地|下|钱|庄往来的报告,从时间来看,你们彼此取得信任长达十年。还有这份是你这三年流入赌|场的资金。”

唐业雄按兵不动,只冷冷看向白长归,颇为气定神闲。

白长归点点头,拿出第四份文件,“当然,上面那些只能作为线索,这份却是证据。”他将文件递给唐业雄,毫无顾忌。

唐业雄略一翻看,脸色已变。

那分明是章茗洺z公司内部账册的复印本。

白长归直接为他解惑,“换成警察或工商局,他未必敢交出来,我给了他很多很多很多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还是章茗洺先生教会我的。”

唐业雄按捺怒火,将复印本扔回茶几,心想这也没什么,以他今时地位,白长归奈何不了他。

白长归一直很冷静,冷静的人心眼敞亮,于是他轻而易举看出唐业雄心中所想,“这些东西都动摇不了你,但所有证据统统指向薛静柔,送她进去,易如反掌。”

唐业雄前些天刚刚教训过薛静柔,他对薛静柔是有感情的,在悔恨气恼和痛惜中,乍然听到白长归要对薛静柔下手,登时发怒,“你敢?!”

白长归转身从包里拿出两本证书,分别是律师资格证和律师执业证,他的手指在两本证书上轻轻一点,平淡道:“我敢,也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份《中华人民共和国反|洗|钱|法》,老学究般严肃道:“当然,这些条目我会背,我怕你不懂,你可以先看看,不懂可以问我。”

唐业雄感觉自己似乎受到学识层面的侮辱,又见白长归理所当然,当即气到两耳冒烟,怒极反笑,“你舍得让她坐牢?”

白长归扶正镜框,正色道:“我不介意亲自送她入狱,在那儿,我可以时常去看她。”他顿了一下,看向唐业雄的目光阴冷森寒,“反正她已经在你这儿坐了六年牢。”

唐业雄握紧拳头,没有说话。他忽然觉得荒谬,既察觉到白长归的好,又觉得他实在不好,不明白薛静柔究竟为何和他搅在一处。

白长归深知唐业雄一直在审查自己,他将z公司账册推到唐业雄面前,“我姑姑正经从商多年,在工商局里也有几位挚友,他们对这本账,理得应该比我清楚。当然,倒下一个z公司,还有千千万万个z公司站起来,只不过有些事一旦露头,就不好办了。”

唐业雄正要说话,白长归蓦地轻笑,微含邪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他声音清朗中正,不分场合随性念诗,时而像个正派学者,时而露出阴狠小生面向,毫无怯意,咄咄逼人,简直没有章法。

唐业雄真是气坏了,对着看似文弱的白长归露出虎狼姿态,阴恻恻笑道:“白先生青年才俊,有胆有谋,既然敢一个人闯我府邸,想必也是对深入虎穴有过考量吧?”

他这话原意是威胁,想他白长归纵有三头六臂,真若打起来,还能强过野豹似的薛静柔?唐业雄不是没对白长归动过凶念,只是从未像现在般,杀气熊熊腾腾,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徒手拧断他脖子。

白长归却并未如唐业雄所愿,他依旧冷静自持,就连坐姿都儒雅温良从未改变,他淡淡开口,居然和唐业雄谈论起谋杀自己的可行性,“现代社会不同往日,若能安安静静杀一个人最好,倘若杀人见报,哪怕杀的是路边流浪汉,民众舆论也会威逼社会给出交代,最怕杀的还是名人,杀人者承担的风险与代价往往非死不可平民声。我过去只会读书,如今只会经商,如果我只是我,你今日大可除之后快,可惜我背后还有个白家,区区不才,正是白家大少爷。”

他缓慢慢说完这番论调,转而又道:“当然,虽是现代法治文明,但人情交际在法场上也不容忽视,或许唐老板也可借此机会弄清楚一件事,看究竟是你草莽枭雄暗度陈仓多年厉害,还是我堂堂白家苦心孤诣三世神通,你如今不过与我为敌,若倾我背后整个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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