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婚是我结(2)

“王尧,”刑怀栩拍拍青年的背,轻声道:“你快勒死我了。”

“你当时在山上,刑家一片混乱,夏姨才没顾上你。”名叫王尧的青年松开怀抱,体贴地解释当时情形,“你爸当时被送进最近的医院抢救,后来又转到市里专家会诊,先后进行了两场脑部大手术,等他被送进icu,我也才得到消息,赶来接你。”

王尧口中的夏姨是刑家大太太夏蔷,刑怀栩是刑家长女,但夏蔷并非刑怀栩的生母。

她是刑怀栩的后妈,也是尤弼然口中的老婊。

父亲的情况刑怀栩第一时间便由尤弼然告知,从他事故到下手术台,将近一天时间,夏蔷据说不离医院寸步,人人都说刑太太也像死过一遍般。

刑怀栩心想,但愿她是真的顾不上我。

古庙很大,刑怀栩领着王尧绕过后墙,穿廊历庑,来到大雄宝殿,又从石砌林道往下走。

在花庭甬道旁,王尧偷看刑怀栩,轻声说:“栩栩,我不想瞒你,医生说车祸导致你爸脑部受创严重,二次手术后依然有小血块压迫神经,看血块能不能自行被吸收,不行的话估计得再手术,但谁也不能保证你爸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承受新手术风险,因此都在等。医院那边还是比较乐观的,所以你别太担心……”

王尧说的这些,刑怀栩都已得知,因此不算有用信息,全被她自动过滤,成了远方的光,和耳旁的风。

清晨的薄阳洒在刑怀栩平静年轻的脸上,淡淡笼上一层亮光,衬得她双眸愈发黑亮如珠,王尧离她很近,近到稍不留神就被她右眼下的泪痣迷住了心。

他想起不久前公共美术课老师投映的几张古代仕女工笔画,他当时睡得迷糊,一睁眼差点以为见到了自家栩栩。

标准鹅蛋脸,高鼻梁,和眼角微微上扬的丹凤眼。

刑怀栩不是时下最流行的美人模样,因为年纪轻,脸颊还有些婴儿肥。王尧过去常怂恿刑怀栩穿汉服让他拍照,可惜从未如愿。刑怀栩才大三,却总有忙不完的事。

王尧的车就停在寺外,一辆蓝宝石色的porsche,是他母亲送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王尧一开始开着新奇,后来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有时候磕了碰着,他都不以为意。

刑怀栩上山时坐的是学校安排的大巴,那是全组师生的唯一交通工具,因此哪怕刑怀栩再急,也只能老老实实等到第二天王尧开上三小时蛇形山路,来崇山峻岭间接她回家。

“栩栩,昨晚给你打了电话后你是不是整晚没睡,要不要睡会儿?”路上,王尧劝她,“快到了我叫你。”

“不睡了。”刑怀栩淡声回答,“下山之后还有回市区的路,你如果累了,换我来开。”

王尧在崎岖的山路上抽空瞄了刑怀栩一眼,小声道:“栩栩,没事的,等你爸康复,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王尧和刑怀栩青梅竹马,自认对她的过往人生了如指掌,因此说出这话时,也是不大有底气的。

刑怀栩不置可否,紧了紧安全带,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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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的时候,王尧终于将刑怀栩送到医院。

icu病房外只留守了三个人,除了刑怀栩的四叔外,余下两位都是父亲的下属。

刑怀栩隔着玻璃窗只能瞧见父亲的侧脸,他面无血色,身上插满导管,受伤最严重的脑袋被小心翼翼保护起来。

王尧在后头与四叔小声争辩,想让刑怀栩进去看望父亲,四叔不答应,说重症监护室一天只让一个人进一次,还要全面消毒,今天已经进不去了,让刑怀栩试试明天。

刑怀栩回头看向四叔,后者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刑怀栩再去看旁边两位下属,其中一位神情漠然,另一位正掩嘴低声讲电话,发现刑怀栩在看自己,不自然地转避身体,躲了躲。

王尧还想再争,刑怀栩摁住他的手,“王尧,你该回家了。”

“我……”王尧刚开口,手机铃响,正是王家催他回家。王尧尴尬又担心地看向刑怀栩。

刑怀栩微笑,“放心。”

王尧想送送刑怀栩,却见她转身再次走近玻璃窗,双手紧贴其上,仔细认真地看向窗户里的父亲。

四叔在旁边打圆场,“看把栩栩吓的,你爸走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看他,现在先回家吧。”

刑怀栩闭上眼,深吸口气,终于点点头。

王尧被催回了家,送刑怀栩回家的任务便交给方才打电话的那位下属。医院回刑园的路并不远,车子停在刑园主楼大门前,刑怀栩下车,走上台阶,却发现下属的车还停在那儿,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刑怀栩忽然笑了。

大门由内打开,露出慧嫂的瘦长脸,她边笑边接过刑怀栩的包,“大小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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