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131)

“而她的死祭,后来我打听到了,就是今天。”

她人的欢笑隆庆人人捧场的寿辰,是她的凄凉空寂无人记挂的祭日。

“……等到我知道真相时,我无数次的后悔,早知道她在等我,那么无论课业多重,无论兄弟们多不安好心,便是拼着不吃不睡,也要多去她那里几次……然而世上事从来买不来后悔药,那一年生命里最宝贵的时光,就那么被我làng费了。”

“不,不是làng费。”凤知微诚恳的道,“你终究见过她,和她在一起共渡过很多时光,那些日子,她是快乐的,你也是,那便值得。”

“快乐?”宁弈顿住,重复了一遍,“快乐?”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低而沉闷,带出点点猩红,他用手背抹去,俯首看那点艳色,语声也和那血色一般变得凄厉,“我也曾以为她快乐,这十多年我都这么以为,然而就在刚才,我知道,我错了!”

凤知微震了震,想到那个姿态娇媚的水晶像。

“看见那个地道没有?”宁弈霍然指向那个方向,“我父皇,我那父皇,果然还是不舍她的美色,他来这里不方便,便辟了这个地道,他做的这个雕像,什么……什么东西!”

急痛攻心,逆血上涌,宁弈一句话未完,便喷出一口血,手撑在chuáng边不住咳嗽,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凤知微犹豫了一瞬,终于慢慢伸手,一点真气输入助他导气归流,想起那水晶像的狎昵姿态,也明白宁弈为何如此悲愤——天盛帝既然在自己常常来的地道做出这种玉女迎门的机关,还用了宁弈母妃的容貌,可见内心猥亵,那么对红颜不老容华绝世的那个女子本人,又怎么会当真让她潜心修行?而宁弈母妃,为了幼子,为了能够多见他几面,又是怎样的含悲忍rǔ,苦熬那般漫漫时光?

她的苦如此漫长,煎熬拉扯成永无止尽的夜,却依旧不肯放手自由,只为换来和幼子相见时短暂的欢。

所以她不说话,也许她是怕一开口,便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是十分虔诚的人,做什么便专心去做……”宁弈手撑着chuáng边,低低道,“她明明出了家在修行,却还不得不……她心里又是何等的苦……”

他垂着头,向着火盆,不说话,半晌,有什么东西沉重滴落,火盆里“哧啦”一响。

凤知微按在他后心的手,动了动,有一瞬间往着他的肩的方向移动,却最终缓缓抬起,在空中悬了一阵,慢慢收了回去。

她垂目坐在榻上,长长睫毛垂下,暗红火光映着她的脸,眉间有细微的疼痛神qíng。

宁弈转身静静看她,突然伸手握住了她指尖,道:“知微……”

这是他第一次呼唤她的名字,凤知微震了震,抬起头来。

她天生水汽迷蒙的眼神,因为刚刚被湿润,显得分外清亮些,那般亭亭的倒映着这天地玄huáng,让人想在这样的眼眸里耗尽一生qíng长。

那句深埋在心底,一直为之犹豫不定,却又时刻盘桓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知微,纵然天下人皆为我敌,独不愿有你。”

凤知微又颤了颤,对面,宁弈苍白的容颜上,目光沉而黑,如深渊,似密茧,深意无限,千丝万缕,瞬间弹动得她心弦yù颤。

那样的眼神她以前未曾见过,也从未想过他会以这般诚恳言语相对的一日,她和他自初见起,便陷身彼此的局,争斗、猜疑、试探、回避、什么都有,唯独信任,从未存在。

然而此刻他执她的手,殷殷切切,在最近的距离里,轻轻唤她的名字。

雨在窗外,人在被中,火盆热气温暖,似乎熏得人心cháo涌动。

她望着他,一句“怎么会!”,便要冲口而出。

却突有大片人声惊破雨声和这刻寂静,脚步踩在雨地里啪嗒作响,瞬间便近了这屋。

有人大声呼喝:

“看看这边,在不在!”

凤知微和宁弈同时一惊。

呼卓世子未婚妻凤家小姐和楚王殿下,衣衫不整暗室独处,这要被发现,会是怎样的轩然大波!

第五十七章 选妃

凤知微一惊,霍然翻身而起,一抬手抓起自己的衣服,一边穿一边扑到窗边一看,一批侍卫已经涌进前院。

她匆匆扣着衣纽,一瞬间心念电转,突然想起那日天盛帝将枫昀轩赏给宁弈时,在某个小花园里韶宁公主曾经目注某个宫室,说过一句好戏还在后面,如今仔细一看,当初花园后的那个宫室,可不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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