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19)

不过是伸手拉她出河,怎么就严重到救命之恩,凤知微不解,茵儿却闭口不答,她对那晚的事心有余悸,提起那男子便神色惊恐,看那惊恐,并不像是因为被推入河,倒像还有些别的。

凤知微却没有再问下去的yù望,那夜桥上共饮,雪夜一别,她并不愿与他再见。

然而世事总会事与愿违——不是不想见便可以不见的。

她挎着篮子,刚要出门,突然看见前方来了一大群人。

凤知微一怔,刚想躲,那边已经有人招呼道:“喂,那guī奴,公子爷们来了,还不安排姑娘接客!”

凤知微低着头,眼角瞥到那些人衣着华贵,显见都是京城王孙公子,其中一袭锦袍,月白重锦,衣角绣银线竹纹,清雅高贵,那色彩看得她眉梢一动,头登时垂得更低。

一边侧身让开,一边转头,哑声对院内唤道:“姑娘们,有客——”

这一声还是平时听guī奴张德迎客学来的,不熟练,腔调有些僵硬,那群王孙公子顿时轰然大笑。

“兰香院哪来的新guī奴?连迎客都叫得像娘们叫chūn。”

“张德哪去了?换这个磨磨蹭蹭的小子?”

一群人旁若无人从她身边笑着过去,凤知微盯着地面,见那袭袍角也点尘不惊的掠过自己身边,刚无声的舒了口长气,就听一个公子哥儿笑着指了她,对迎来的妈妈道:“等下我们要吃酒行令,叫这小子侍候着!”

妈妈愣了愣,勉qiáng应了,使个眼色示意凤知微过来,低低道:“小心些!唉……”

妈妈神色忧虑,毫无生意上门的喜色,凤知微诧异的看她,妈妈神色凝重,低声道:“看见那个huáng衣服的瘦子没?听说不是个东西,前头冠华居的头牌软玉儿,据说被那家伙弄残了,冠华居苟妈妈仗着有人撑腰要闹,没几天被人bī得连院子都砸了关门,唉,怎么今天想到来这里?可不要给我生事……”

又嘱咐凤知微:“小知,你向来伶俐懂礼,比院子里其他人都qiáng,今天可得帮妈妈一回,好歹照看着。”

凤知微无奈应了,寄人篱下,还寄在jì院,这一日是迟早的事,能躲自然要躲,不能躲,那便走着瞧罢。

那一群人占了院里最好的“倦芳阁”,叫了最美的姑娘来陪,人手一个,嬉笑戏谑,吵嚷得不堪,却只有一处角落,人人都自觉的不去打扰,显得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所在的地方。

一方黑檀绣银竹屏风半隔出宁静空间,jīng致毯席旁,三足黑石小鼎里燃着上好的沉香,淡白微凉的烟气里,那人长发微散,衣襟垂落,以肘懒懒支着腮,笑意浅浅俯首于姑娘皓腕玉指间,饮了她奉上的杯中酒。

随即轻轻捏了捏那女子粉颊,引得兰香院花魁兰依姑娘娇羞忸怩的撒娇。

那一角笑声低沉,女子嘤咛,比起外间吵嚷喧闹,反而别有一番暧昧旖旎qíng致。

凤知微面无表qíng端茶侍应,心想兰依若是见过那晚他推茵儿下河那一幕,不知道还能不能娇羞得起来。

又想明明这人和一堆王孙公子一起嫖jì,行动举止也随意自然,但不知怎的,就是感觉格格不入。

她手上不停,转身来去之间总觉得背后有目光掠来,粘在背上满是探索,却始终不动声色,头也没向那个方向转一下。

她的注意力在席上,因为茵儿脸色很难看,总在有意无意向她打眼色,她身边就是那位脸色苍白发青的huáng衣瘦子,浑浊的眼神看起来不太对劲。

凤知微不想管闲事,只做没看见——风尘女子,难免遇见各种不入流客人,应付他们是她们的必修课,不是她的义务。

酒过三巡,人人都有醉意,有些人便带着姑娘出去了,茵儿也被那公子哥儿带了出去,众人看着他们背影,眼神都有些古怪。

茵儿被拥在那人怀中,频频回首,眼神凄切而祈求,似乎在寻找谁可以帮她解围,然而人人都转开了眼光。

凤知微皱起了眉,脚下却依然没动,她总觉得,只要那个人在场,自己还是不要逞能的好。

然而那两人相拥着走过她身边,茵儿半敞的衣襟里,雪色肌肤上一抹深红淤紫突然掠过她的眼帘。

凤知微怔了怔,沉默半晌,无声无息放下手中茶盏,从边门悄悄跟了出去。

她这边刚出门,那边背对着她的雅间内,月白锦袍的清雅男子,突然微笑着推开怀里的兰依。

兰依以为他只是在调笑,娇笑着再次靠了过去。

那人俯下脸,倾倒众生的眉目笑意淡淡,看着那女子不知眼色的靠近,唇角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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