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224)

燕怀石身子一僵,半晌道:“她在……颖州郊外一座庵中修行……爷爷说她败坏门风,不许她再进家门……”

“这何尝是你母亲的错?你母亲一个弱女子,遭此悲惨之事,燕家不抚慰照顾,还要逐她出门?”凤知微眼色一冷,随即叹了口气——她这么看没用,世人不是这么看的,世人男尊女卑,男女之事,一旦造成后果,无论始作俑者是谁,最后都会归罪到女子身上。

也许只有她不同,娘出身将门,家门开明,自幼学得文武双全,后来更曾领兵为女帅之身,娘的心目中没有男尊女卑的想法,自然也影响了她,只是娘也没有明确的和她表露过这种观念,这是在她得到那神秘册子后,从那主人意兴飞扬的字里行间,才找到了属于女子的独立和自我。

燕怀石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种事qíng,世人都会认为女子私德不谨,整个家族都因此蒙羞,就算是他自己,幼时也因此怨恨了母亲很多年,恨她为什么不拼死抵抗,为什么不事后自裁,为什么要生下他?

然而今日魏知第一次听见这事,竟然第一句便是为他母亲抱不平,燕怀石手指抠紧了石栏,心怀震dàng,长长吸一口气。

“那个……你的叔爷呢?”半晌凤知微有点艰难的问。

燕怀石默然良久,答:“他被打了一顿,赶出去,现在在永州主持当地的商铺。”

凤知微冷笑起来。

bījian毁人名节清白者,不过打一顿,换个地方照样逍遥做生意。

受害者却遭遇凄惨,困守尼庵苦捱日月,连带孩子都遭殃,在困苦欺rǔ的环境中卑屈的长大。

“这次燕家,拿这事要挟你了?”

“是。”燕怀石低低道,“上次朝廷册封皇商,长老对我说,我立了功,家族很欢喜,只是将来我还是要回南海的,在京皇商,不如就报燕怀远名字,我也觉得我不能丢下我娘,就同意了,后来开办事务司,家族又暗示我,好好做,回来后开祠堂考虑重纳我娘回府,所以我很是欢喜……我娘在那尼庵,实在太苦……”

“然后变卦了?”凤知微冷然问。

“然后……等快到南海时,他们的语气就开始搪塞了,至今不给我个准信。”燕怀石眼中闪着悲愤之色,“我娘和我……拿捏在他们手里,我也并不想争这家主之位,燕家家主不可能给我做,我那么努力,也就是希望能得到燕家承认,让我娘安安稳稳回来,由我膝前尽孝渡过下半生,可怜她也是世家之女,陈家的小姐,却落得两边都关系断绝,尼庵苦捱半生,上次我见她,她老得不成模样……”

燕怀石终于说不下去,哽咽起来。

“所以你选择退让,希望他们良心发现。”凤知微一声冷笑。

燕怀石默然不语,良久道:“我错了。”

“你是错了,”凤知微不客气的道,“对这群其心凉薄如纸的所谓亲人,你拿热血去拼也焐不热他们,与其步步退让,不如奋力一搏,你若是燕家家主,谁敢欺你母子?”

“昨日你那一说,再看看他们嘴脸,我已经清楚了。”燕怀石道,“他们不会兑现承诺,那些暗示不过哄着我回来,再哄着我让出位置,然后过河拆桥,到头来我什么都不会落着,还有可能被人嫉妒给踢开,不能保护自己qiáng大自己,何谈保护我娘?后退是死,前进是险,死也要死得痛快些。”

“我在,不会看着你死。”凤知微扶着头,一笑道,“夜了,以后还有硬仗要打,早些歇了吧。”

“我送你回房。”

“不用了。”凤知微紧紧靠着栏杆,挥手,“去吧去吧。”

燕怀石身影刚刚离开,凤知微往栏杆上一爬,哗啦一声吐了个天翻地覆。

她一边吐一边哎呀喂呀的叹息,真是的,好好一池碧水,生生给那些海鲜糟蹋了。

惊天动地吐了一阵,她懒洋洋趴在栏杆上,肚子翻空了,喝得过多的酒就开始肆nüè起来,她震惊的发现,她这个百杯不醉的海量,竟然好像醉了。

头晕眼花,金星四she,浑身像抽去骨头一样全无力气,她烂纸片一样趴在栏杆上,想起当日宁弈被自己灌醉的那次,原来喝醉这么难受。

凤知微良心发现了一刻钟,决定把自己就这么晾在栏杆上,作为对当日灌醉宁弈的惩罚。

其实她是爬不动了,反正四面暂时也没有人,这栏杆也足够宽,睡在这里,泛起来了就对湖里吐一下,泛起来了就对湖里吐一下,多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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