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23)

宁氏建天盛皇朝之后,加qiáng中央集权,拉大等级差距,增加关口税收,控制对外通商,由于内斗太狠,朝廷对外藩控制也远不如当初大成,如今的天盛皇朝,富盛仍在,却再无大成建国时的自由蓬勃气息,反而从骨子里,透出苍老陈旧的腐朽味道。

正如那玻璃,原本可以推广全民,却被朝廷人为控制,成为贵族的奢侈品。

凤知微就着街边一辆马车的玻璃,理了理发髻,她不会易容,却天生对此道很有悟xing,扮起少年来似模似样,连耳dòng都小心的用淡huáng胭脂配合胶泥给填过。

然后她绕过马车,转入一个七拐八弯的巷子,在一间破旧房门前停住。

她伸手去推门,探出的手指稳定而慎重。

“咻!”

门开一线,一道乌光激she而出直奔她面门,凤知微百忙中扭身错步头一偏,乌光夹着劲风险而又险的从她耳侧擦过,带落几缕鬓边发丝。

注视着发丝悠悠落地,凤知微苦笑一下——原来今天是飞剑。

只是这一闪间,她体内时刻熬煎着经脉的灼热气流,突然微微凉了几分,透骨的舒适,凤知微眯着眼,感受那难得的轻松。

门里传来轻咳声,似是不满她反应太慢,凤知微这才进门,黑暗扑面而来,屋内无灯无光,角落里坐着宽袍黑衣人,戴一张乌木面具,整个人和黑暗融为一体,别说不辨男女,连想看出那里有个人都很困难。

见凤知微进来,那人抬手,对屋角一个炉子指了指,凤知微二话不说,认命的去提水烧水。

她沦为这人的“佣仆”,说起来颇有些奇特,她初到兰香院,一次出门采买时,无意冲撞了一位富家少年,被那人指使家仆好一阵bào打,她逃入这条巷子,慌不择路间踢翻一个熬制糙药的炉子,结果被这屋主人冲出来再次bào打一顿,这人顺便把那群追逐她的家丁打走,却勒令她赔偿他的“九洲十地大罗金仙回生丹。”

九洲十地大罗金仙回生丹——名字很唬人,实质很欺诈,白痴也看得出,陋巷破屋烂泥炉,熬着甘糙五加皮,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练出什么“回生丹”的。

不过凤知微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她不怕qiáng权,她怕qiáng拳。

自此卖身做苦力,日日来报到,以求早日偿还“巨债”,来了没几天,她就深刻认识到此间主人xingqíng之恶劣,行事之离奇,实在令人发指——叫她抹桌子,桌子四角能迸出机关,叫她洗衣服,衣服洗完她就开始浑身长斑,三日后才消褪,害得她那几日只好捂得密不透风,陪他吃饭,他面前菜香四溢,她面前难以下咽,更过分的是,每天她开门时,必有暗招伺候,或无声无息一指,或风声虎虎老拳,或寒光闪烁长剑,或神出鬼没暗器,就没重复过。

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多进攻招数?凤知微不解,不过一日日闪躲下来,她发觉自己竟然渐渐身体轻便,动作灵巧,而且体内那股灼热气流,似乎也有归顺之势。

有了这种感悟,凤知微才心甘qíng愿被奴役,每日出门采买完,必来报到。

提了一桶水,倒进炉子中,炉子里的糙药散发着奇异的气味,凤知微自幼便由凤夫人亲自教导,医理也多有涉猎,熟知人体经脉xué道和各式药物,却也辨不出这炉子里熬的是什么东西,事实上,除了第一天的甘糙五加皮大罗金仙回生丹,后来每天熬的糙药,都无法辨明是何物。

凤知微耐心的调控着炉火,时不时开盖看看火候,接受那难闻药味的冲面洗礼——这也是这人的古怪要求之一。

微红的雾气从壶中散发,扑到脸上,竟然是微微的凉,带点辛涩味道,凤知微不知不觉吸一口气,觉得心神舒慡,体内热流突然欢快的流转起来,却不复以往的灼烫,温存而熨帖。

她沉迷于这奇特感觉,一时舍不得离开,冷不防那宽袍人一抬手,恶狠狠将一个东西砸过来,凤知微一让,一回头看见黑衣人目光闪烁,眼神颇有几分古怪。

她愣了愣,这才低头去看手中东西,却是一个破烂得连封皮都掉了的册子,打开看,是一本杂记,作者字写得不怎么样,笔意却飞扬睥睨,用词新奇有趣,不同于当今语言,内容囊括武学、游记、政治、经史各方面的感悟,写得杂乱随意,却字字珠玑,凤知微随意翻阅,越看越心惊,目光突然在某一页上凝住。

那页页头,突然出现另一人笔迹,骨秀神清铁画银钩,写着:“卿卿,请允我偷看。”

接着是原作者的笔迹,写得剑拔弩张,看起来很有几分恶狠狠:“偷窥者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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