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294)

凤知微伸手,接住了她的怀抱。

那女子扑在她肩头,将脸埋在她的肩,浓郁俗艳香气bī来,熏得人鼻子发痒,凤知微去揉鼻子——不是因为痒,而是因为微微有点酸。

帐篷里有那么一刹的安静,吵人的唧唧呱呱笑声消逝,两个女子轻轻拥抱的姿势,写满了解和关切。

只将脸埋在凤知微肩头一瞬,随即立即抬起,牡丹花儿还是那般没心没肺的笑容。

凤知微的眼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自己肩头,那里,有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湿痕。

帐外,有遥遥的马蹄声惊天动地而来。

“走吧。”凤知微挽起她的手,相视一笑。

两个不同xing格,却同样不凡的女子,迎着隆隆的糙原军马,步向帐外万丈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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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原二月,风还是夹霜带雪的冷,上万铁骑携着硬风飞驰而来时,整个糙原都似被震动,震落无数糙尖的霜雪。

凤知微出帐时,等在帐外的赫连铮,令她眼前一亮。

银狐七宝金顶冠,狐毫银光和huáng金金光jiāo相辉映,黑色貂鼠金丝大氅,七彩叠绣靴,金色锦缎长袍,黑缨金纽衣扣,镶满珊瑚碧玉玛瑙的腰带,杀出紧窄有力的腰,腰上古铜镶翡翠腰刀和垂挂的琥珀鼻烟壶随行走不断相击,声音清越。

越发衬得容颜俊朗,眸色琥珀浓如酒,幽紫深似渊,七彩宝石般熠熠生光,和平日的一袭衣扣都扣不好的青袍比起来,真是华贵万方至于眩目。

“这人还是要穿衣裳啊……”凤知微喃喃自语。

赫连铮看着她眼睛一亮的神qíng,正欢喜的等她赞赏,乍然听见这一句,脸黑了一半。

这叫个什么话,难道平时他没穿衣服吗?

他倒是愿意不穿衣服在她面前展示一下的,她肯吗?

凤知微却已经笑吟吟的挽住了他的臂膀,她手臂那么温柔的一穿过他的臂弯,赫连铮的心就像被温水那么一泡,软得不知道今夕何夕,刚才一肚皮的腹诽立即就凭空失踪了。

牡丹花儿不甘示弱,大力要挎儿子的另一边臂弯,被儿子嫌弃的踢一脚,“死开,疯婆子!”

“不识好歹!吉狗儿!”刘牡丹骂骂咧咧就去揍儿子后脑勺。

帐篷前有一道小山包,隔住了王庭王军的视线,母子俩一路追追打打,追过小山包。

刚转出来这一刻。

赫连铮唰的扶住了他老娘。

刘牡丹唰的放下抬起yù揍赫连铮的手,落到鬓边,仪态万千的掠了掠自己的发。

等到一行三人转过山包出现在万军面前时,呼卓王军看见的是华贵正式的小顺义王,雍容微笑的老顺义王妃,如以往很多次那样,母慈子孝携手而来,庄严的出现在万军之前。

哦,还多了一个人。

所有人都将目光偷偷转向他们的王臂弯里那汉人女子。

啊!huáng脸!啊!瘦弱!啊!臀小!啊!细腰!啊!没有前任大妃笑傲糙原的雄壮的胸!啊!没有足够的奶汁下代世子要如何带领他们驰骋糙原?

糙原男儿眼底浮上失望。

哪里都不满意!

八彪在一边咧开血盆大口笑——叫你们那德行,叫你们那神qíng,叫你们不满意——他奶奶的一群羊羔子,等着吧。

糙原男儿们的目光向来肆无忌惮,何况有刘牡丹那么个大方任人看甚至生怕人家不看的大妃在前,看起凤知微来那也是如láng似虎,一边看一边等着那个娇怯怯的中原汉女被看哭——以往很多次中原皇帝赐汉女给老王,他们也是在大妃授意下就这么将汉女给看哭看晕看跑的。

看啊看啊看,看啊看啊看……

他们失望了。

无论如何被看,凤知微都若无其事,俯视铁甲如流杀气腾腾的彪悍王军,就像看着自家庭院里养的一群猫,还是剪去爪子专门供她爱宠的那种。

糙原男儿们看久了,不得不承认,那女子即使样样不符合他们的要求,但那么立在彪悍的大妃和王身边,神qíng淡淡,眼神高远,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比他们天生高贵的王差一分。

她含笑双手拢在腹前,立得笔直的姿势,让人想起一株自峭壁之上生出的挺拔凌霄花。

赫连铮一直没有说话,含着一分骄傲的微笑,看着凤知微初次和他桀骜的王军见面,便以一人之博大凛然气质,压倒万军。

随即他转头,一声bào喝。

“看够了没!”

夹杂了真气的雄浑喝声,似滚滚巨雷掠过糙原,上万正目光灼灼的骑士瞬间被震醒,有点呆滞的凛然望向赫连铮。

这是他们的世子,如今的王,在去年前往帝京为质之前,他是他们的兄弟,在王帐下huáng金狮子营做个佐领,和他们同吃同睡同乐同猎,会在篝火节和他们抱在一起摔跤,会在夏天时一起光屁股洗澡,会在冬天时一起上步步凶危的哈林雪山狩猎,一起分吃最新鲜的烤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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