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392)

走在前面的晋思羽并没有看见身后的事qíng,他有点惊异的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她,带点喜色道:“你今天气色倒好!”

又道:“怎么坐起来了?”

她只是笑,对着晋思羽,一眼也不看他身后那两个。

阮郎中静静的垂目站着,仔细嗅着空气中的脂粉气味,药童直挺挺的站着,下死眼的看了她几眼,随即又拼了命的将目光掉开。

他站在门边,伸手似乎想去抓门框,被阮郎中看了一眼,于是立即收手,手指缩进了自己袖子里。

顾南衣的手指,紧紧掐进了他自己的掌心……

此刻心中混沌一片,只剩下两个字疯狂叫嚣——是她是她是她是她……

chuáng上那人散散挽着长发,瘦得可怜,卧在被子中一团云似的,让人担心随时都会飘起,因为瘦,眼睛便显得出奇的大,那般水汽蒙蒙的微微一转,他便觉得似被带雾的cháo水淹没。

他不曾见过真的她——她一直戴着两层面具,去掉一层还有一层,她对自己的真面目如生命一般的小心保护,他习惯于魏知或者huáng脸的凤知微,然而此刻chuáng上那看起来小小的人,只那么一眼,便知道是她。

原来这是她,可是是哪张脸,似乎也没有区别,有种人的相认和相逢总是那么奇妙,戴万千面具,都只看灵魂。

他不敢看她,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像以前很多次那样过去,将她拎起揉入怀中,让她躲进他永恒的保护里,然后就像赫连铮所警告的,害了她。

他只能任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死死低头看着地面,白石地面很gān净,模糊倒映着她的影子,那么弱那么薄,比哪次看见她都薄,让人担心一道光,便将她压碎。

恍惚中有什么轰然而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冲击在某处牢固的堡垒,将心和血ròu都轰成碎片,全部打散了重来,他在那样焚心的疼痛中几乎要颤抖,却不敢颤抖,他一遍遍想着她往日带笑而唤玉雕儿,这一刻真的愿意自己是玉雕,只是玉雕。

一瞬间懂得世间之苦,那些失散后的惊心、焦虑、担忧、恐惧,那些终于找到她时的震惊、疼痛、怜惜、和相遇不能相认的悲苦。

果然如她所说,痛于一切。

他咬牙沉默着,在寂静中掌心血ròu模糊。

她的眼光,终于越过晋思羽,懒洋洋的扫了两人一眼,撇撇嘴,一脸厌烦表qíng,道:“又是哪家的大夫?”

那目光掠过去,在药童被揍得有点láng狈的身上略停了停,随即飘过,她垂下了眼睛。

“别瞧不起人,许是救你命的菩萨。”晋思羽看她今天jīng神倒好,心qíng顿时也明朗了几分,亲自替她掖了掖被角,动作亲昵而温柔。

药童抬头看过来,她突然开始咳嗽,将身子往后让了让,药童立即唰的低下头去。

“这是我的爱妾。”晋思羽回身对阮郎中道,“请务必好好救治。”

阮郎中一副第一次见识这种钟鸣鼎食堂皇富贵之家,被震慑了的样子,路上的桀骜不满早已不见,诚惶诚恐的哈着腰,过去为她把脉。

“我这小妾前些日子出门,不小心落下惊马,伤了头,从此记忆便有些混乱。”晋思羽指着她额上的伤疤道,“先生也请看看,看有什么法子让她恢复正常。”

郎中和药童,都抬起头来,认真的看了看她的伤疤。

她笑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郎中垂下眼,把着她的脉,眼光突然一凝,随即动了动身子,对药童道:“咱们带来的药糙可以拿出来晒晒了,等会怕是要用。”

药童抿着唇,眼光飘飘的越过郎中的肩头,然而什么也看不见,被遮掩得死死,他胡乱的点点头,二话不说退了出去。

晋思羽笑道:“先生这童儿倒老实。”

“这也是个可怜人。”阮郎中道,“小时候上山采药也伤过脑子,有些事便有点糊涂,如果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包涵。”

“无妨无妨。”晋思羽心qíng很好。

郎中垂下眼去,目光在她手上一晃,袖子长长,确实挡住了很多东西,但是无论如何,瞒不过执腕把脉的大夫。

晋思羽的感觉十分灵敏,郎中目光一落,他的眼神便追索了来,郎中也不慌张,落落大方的一笑,指了她淤紫变形的手,道:“夫人这手也是落马所伤的吗,是否可以一起看看?”

“你若能行,自然最好不过。”

忽听身后“砰”一声闷响,几个人都抬眼看去,看见拿着药箱的药童,傻傻的站在屋角克烈的chuáng边,正弯身去揉腿,那声闷响,是他撞在克烈chuáng角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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