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455)

顾南衣似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力如巨石,足可砸碎千军,他漠然转身,追上凤知微,将宁弈的影子远远抛在身后。

月上柳梢,花影里宴chūn门前人cháo涌动,相送与话别的人们一堆堆一簇簇,人人满面酒气蒸腾着热闹和欢喜,无人发觉那微笑风流的人,虽在人群中央,但影子孤凉。

他在苍白的月色里苍白着,因那一句话似是微有疼痛的,按上心口。

纯真之人的最纯真疑问,因其未经打磨,而越发光刃锋芒。

宁弈……可以不是宁弈吗?

宴chūn的红灯在风中滴溜溜旋转,红光漫越,照在那店门前扶柳前,那里,空落落已无人。

却有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散在午夜chūn风中。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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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因为chūn闱在即,主持此次会试的礼部门禁特别森严,特地从帝京府调了衙役来分班值夜,尤其是往存放考题的礼部暗库密室的路上,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chūn闱的试题,是天下一等绝密,回回都会动用一级防卫,但从来也没出过事——因为暗库密室的钥匙有三把,尚书大人和两位侍郎各持一把,存放试题的密柜也是这样,只有chūn闱开始那日,三人到齐才能开柜,之前就算通过重重防卫,也不容易将三把钥匙取齐。

今夜带班值夜的是一位员外郎,尚书大人还在假中,两位侍郎一位有病告假,一位不轮值,重任虽说落在这员外郎肩上,他也没当回事,三更过后,带了几个人,例行的打了灯笼绕库一圈。

灯光悠悠在小道上漂移。

纸灯突然旋转起来,灯中的蜡烛颤颤yù熄,员外郎伸手去护灯笼,忽觉头顶上掠过一阵风。

他抬头一看,便见墙头黑影一闪不见。

员外郎大惊,急忙带人赶过去,忽然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呼一声当头罩落,似乎是个麻袋,隐约听得身后一阵挣扎声响,似乎自己带的人也被人用麻袋罩住,员外郎想要呼救,对方却隔着麻袋极其准确的截了他的哑xué。

员外郎发不出声音,心中凉了几分,心想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点xué?这么高深的武功,就算宫中几个供奉高手都不会的,来者是谁?

随即感觉到自己被人背上肩头,走了一阵,随即向下又走了一阵,将他重重一扔,撞到地上凸凹不平,险些将屁股咯破。

员外郎昏头昏脑里隔了麻袋摸了摸,又回想了一路路线,隐约觉得并没有走出礼部的范围,这里似乎是礼部后院里后厨的一个地窖,挖了存放过冬蔬菜之类的,他屁股下不就压了个萝卜?

这人掳了他,不杀他,扔了到地窖来?

随即员外郎又想起,礼部早先是大成一个贵族的大院,这地窖原先是储冰窖,挖得极其隐秘,不是对礼部比较熟悉的人,外部的人,是根本不知道的。

这么一想,员外郎的心突然跳了两跳,隐约间觉得似有危险迫近,沉沉的压了过来——一穷二白的清水衙门,有什么好让人惦记的?

除了chūn闱试题。

想到这一层,员外郎就出了一身汗,chūn闱试题如果出了岔子,那是掉脑袋的事,急忙在地上拼命挣扎,就着萝卜蹭啊蹭,麻袋却不甚紧,滚了几圈也就散开,xué道也自动解开了,他爬出来,看见几个护卫都困在麻袋里呜呜着,赶紧把人放开,直奔存放试题的暗库。

他一路急奔而去,想象里那里定然门户dòng开,一片láng藉,不想到了面前,竟然风平làng静,门上大铁锁安然如初,一切和刚才被掳前一模一样。

他狐疑的凑上去看,实在没发现什么问题,难道那几个人跑来礼部一趟,就是为了把他们几个麻袋罩上扔地窖里,然后什么都不做的走开?

心中狐疑难解,但是实在找不出什么不对,chūn闱未开始之前,任何人也不得靠近存放试题的暗库,他也不敢去找尚书侍郎们去打开查证,想了半天只好放弃。

但这人也是个谨慎人,喊了一个护卫,去帝京府和九城兵马司那里报了个案底,帝京府那边来了人,问了几句,做了个记录,四面查看一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也便回去了。

九城兵马司却不耐烦的打发走了报案的。

“没损失?没损失跑来gān什么?我们正忙!”

“你们尚书大人家,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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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尚书家,失火了。

火头从院子的各处纵起,蔓延得极为快速,几乎是瞬间,便包围了整个院子。

这宅子还是凤知微刚刚踏入仕途的时候燕怀石给置办的,依燕怀石的意思,自然要置个大宅子,但当时凤知微一是不想张扬,二是为了方便要住到秋府对面,只买下了原先一个右中允的宅子,也就三进院落带个小花园,不大,烧起来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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