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625)

进了林子,吕瑞才一勒马,斜眼睨着凤知微笑道:“魏侯上次不告而别,可真是有失风度。”

“大司马以刀阵对佳客,我看倒是有失风范在先。”

吕瑞一笑如闺秀般姣好,淡淡道:“佳客?只怕此刻佳客,下一刻便是阶下囚呢。”

“哦?”凤知微挑起一边眉毛。

“大越和长宁来使都在锦城,想必魏侯也知道。”吕瑞唇角一抹讥诮笑意,“也不知是魏侯人缘太差还是怎的,据说如今大越和长宁方面,都和摄政王有所接触,各自提出结盟要求,诸般条款,对我西凉十分有利,唯一的要求,就是留下魏侯你的命。”

他微笑扬鞭看着凤知微,啧啧赞叹道:“一命可倾一国之利,魏侯真乃能人也。”

“真是在下的荣幸。”凤知微笑道,“摄政王下定决心了么?”

“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吕瑞打了个呵欠,小白脸泛上一股憔悴的暗青,看起来好像几天没睡,“就凭你对我的拒绝?”

“大司马心胸忒小。”凤知微马鞭敲着笼头,扬眉笑道,“你我都算政客,最应该明白,这世上的事,万万没有一问即应的道理,不是么?”

“那现在魏侯打算如何应呢?”吕瑞眼睛一亮,立刻道,“在下万事俱备,可一直等着魏侯的东风呢!”

“哦?”

“在下身为先帝最重视的辅政大臣,当初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年势力也岂是殷志恕可以小觑?”吕瑞笑得嘲讽,“当初三大辅政之臣,如今虽只剩下我一个,但正因为我厚颜活着,先朝老臣多得保全,这些年苦心经营,别的不说,在这皇城之内,出其不意困住殷志恕取其xing命,想来不是难事,但出师必须有名,我手中没有皇权正统的凭证,便不能得到朝中诸多老臣的相助,而这凭证,望魏侯有以赐我。”

“大司马说了那许多,在下却听出把握其实不大。”凤知微望着远处皇城一角,悠悠笑道,“要倒摄政王,还得出其不意,又得在皇城之内,很明显,一旦给他出了皇城,便是你扶持的是皇权正统,也必不能顺利登位,不是么?”

吕瑞默然,半晌才道:“摄政王掌控大部分军权是事实,但是他最大的缺陷在于,他明我暗,他的势力我了如指掌甚至可以部分调动,我的心思他却始终不知,他做梦也想不到,倚为臂助的大司马另怀心思,仅凭这一点,殷志恕必败。”

“摄政王能登如此高位,也算一代雄才,王者多疑,顾盼左右多不可信,大司马何以认定,摄政王当真对你的心思毫无察觉?”

吕瑞又沉默了一下,凤知微也不再问,一笑挽弓试she前方一头急窜而过的鹿,弦满将she那一刹,忽听吕瑞道:“我自幼相依为命的唯一亲姊,是王爷的正妃。”

凤知微手一颤,箭she出便失了准头,夺的一声she在那鹿尾上,惊得那鹿滴血逃窜而去,凤知微叹一声“可惜”,收了弓,回头注视着吕瑞。

大司马还是摄政王唯一小舅子的事,她还确实不知道,似乎所有人都淡化了这一层关系,更愿意将摄政王和大司马的qíng谊,归为惺惺相惜的主臣之jiāo,如今吕瑞说出来,她终于难免那一刹震惊——既然还有这么不可分割的亲属关系,吕瑞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看着吕瑞姣好如女子的清秀容颜,她终于没有问出心中那句话,半晌道:“在下作为他国来使,不方便涉入贵国政务,但今日在下可以搁给大司马一句话——只要大司马最后能将事qíng做成,知晓的身世,我自有办法给你证明。”

“有这一句便成!”吕瑞喜动颜色,“事成之后,魏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开放口岸,通商互市,以及将来万一长宁藩谋逆,我国也可出兵予以钳制。”

“那是将来的事了。”凤知微笑得意味深长,“大司马准备何时动手?”

“殷志恕平日除上朝理事,一向深居简出,身边随时有三千铁卫,等闲人不能靠近十丈之内,他甚至在自己府内就寝,都不定居所以免为人所趁,”吕瑞道,“只有几个有限的日子,他会有单独出现的机会,元旦除夕以及他自己和陛下寿辰。”

“七日后便是摄政王寿辰,大半个月后便是贵国陛下寿辰,短则数天长则大半月。”凤知微笑道,“在下静候大司马佳音。”

“在下也静候魏侯佳音。”吕瑞下巴往北方挑了挑,道,“有些人心思蠢蠢yù动,魏侯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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