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751)

“找死!”

女子在这种形体动作下会有的反应显露无疑,她抬手就是一刀劈下,其他的黑衣人见势都围过来,刀剑齐出。

八獾不避不让,扑哧一声一瞬间他身上不知道中了多少刀,他却连痛苦的神色都没有,在鲜血流出来之前,猛地抱住了首领的腰。

然后他低低道:“死吧。”

“轰!”

震动声惊天动地,天地间腾开深红的火焰和黑色烟,地面刹那间陷下一个巨大的坑,隐约有白的红的在腾腾的烟气里被巨大的气làng抛掷而出,在黑色的天空下划过深红的弧线。

河水一阵猛力动dàng,落了一层带着血色的灰。

一刻钟后。

硝烟散尽,满地láng藉,那些一刻之前还鲜活的生命,此刻都化作坑中血ròu碎骨一堆,辨不清谁和谁。

远处,河水尽头,有人拼命拖着另一个人划水而去,即使巨响震得人几乎耳聋,他也头都没回。

惨青的月色凉凉的照亮河水,半边黑红半边白,河中拼命游着的男子,在月光下抹了一把脸上水迹,却似永远也抹不尽那水一般,湿漉漉流个不尽。

河水悠悠,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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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

山北和糙原边境。

荒城之外,一方界碑静静矗立在糙原边界,说是界碑,其实只是当年呼卓部臣服天盛脚下时,天盛为表彰功绩,由当地官府勒刻的一座记载天盛和糙原共御qiáng敌史的碑石,碑石向北,就是糙原地界。

天尽头,摇摇晃晃行来两骑,马上人东倒西歪,像是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在看见那方碑石前,两人都停了马。

“大王。”三隼蹒跚的下马,走到另一匹马前,低低道,“咱们……到了。”

伏在马上的男子抬起眼,往日熠熠的七彩眼眸只剩下了暗淡的灰,看见远远那糙原界碑时,眼睛却亮了一下。

像是天际升起七彩的星,那一刻他眸子明若琉璃,美至惊人。

“到了啊……”他咕哝一声,似乎想起来,但是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起来,三隼扶住了他,顶住他的肩,慢慢的将他挪了下来。

“王,休息一下吧。”三隼眯眼看着前方,一抹笑意苍凉而欣慰,“我去联络最近的帐篷,通知王军来接。”

赫连铮抹抹脸,抹去脸上的尘土和血沫,无声的笑笑,突然向前走去。

他一动,便几乎栽下去,三隼急忙扶住他,还想说什么,赫连铮甩开他的手,自己向界碑走去,三隼只好跟在他身后。

几十丈的距离,走了足足一刻钟,赫连铮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过去的,三隼咬牙偏着头,不让自己伸手去扶。

再长的路都有尽头,青石界碑已经在目,赫连铮露出一抹笑意,笑容孩子一般纯净,天一般的高远而明亮。

然后他上前最后一步。

“砰。”

他栽倒在界碑之前,一半身子过了界碑。

一口鲜血喷she在白石底座上,淋漓惊心。

“大王!”

三隼扑过去,将赫连铮翻过来扶坐而起,眼光触及赫连铮的脸的时候,心中猛然一震。

不知道什么时候,赫连铮眉宇间泛出一层青气,衬得脸色越发苍白,那种近乎透明无血色的白,将他平日的健朗肤色都遮没,显出几分死气来。

三隼的视线,慢慢落下去。

赫连铮跌落,裹了一天的大氅散开,他才看见,在赫连铮靠近心口的位置,cha着一枚短剑。

短剑直没至柄,因为一直没有拔出,四面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然而三隼看见那位置,便觉得眼前一黑。

一瞬间光影缭乱,掠过昨晚拉开大王前的一幕,隐约也曾看见白光一闪,却因为慌急着赶紧将大王拉开而忽略。

王就是带着这样的伤,坚持了这最后一段路?

三隼愧悔得要落泪,咽喉里堵着腥甜的血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赫连铮却慢慢睁开眼,还笑了一下。

他笑得并无遗憾,笑容灿亮而不惨淡,轻轻道:“……好兄弟,别哭,其实就没这刀,我也……活不了的。”

三隼抖着身子,愕然看着他。

赫连铮眼光慢慢下垂,看看自己的手背……是的,活不了,因为,早已被下毒了。

当日山上那个妇人,也是对方的人,他伸手相扶的那一刹,她布了一层毒,然后杀四láng的剑上也布了一层,前面那层毒平日不会发作,只有遇上后面那层毒,才会汹涌的发出来,四láng的血溅在他身上的那刻,他中毒。

当日他在马屿关前心中一动却没想出结果,中毒的那一刻却立即明白——山民淳朴,一点糙药肯定随手送了,怎么还和生意人一样知道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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