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776)

凤知微现在做的,就是和顾南衣一起训练顺义铁骑,朝廷来使回京之后,关于顺义大王的死因已经被牡丹大妃有意无意的传出去了一部分,糙原现在燃烧着一股愤怒的qíng绪,要不是凤知微按捺着,勇武好战的王军早就铁骑南下踏破禹州城门了。

每天早晨顾南衣牵着马等在凤知微院子门口,两人骑马直奔训练铁骑的山谷,和士兵同吃同休息,到了夜间才策马而回,星光月色下并辔而行,马蹄上沾着初chūn糙原苜蓿花上的夜露,一路清香。

晚上顾南衣和以前一样,睡在她隔壁,但是凤知微从来不知道,顾少爷将席地的chuáng铺挪了位置,紧紧靠在她的chuáng铺,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板壁,每天晚上他会用掌心轻轻的靠在板壁下端,想着她如果面对这边,他就正按着她的肩,如果侧对这边,他就按着她的背,这样想着的时候,便觉得冰冷的板壁其实很温暖,那暖意直透过掌心,传到心底,在这样的温暖里,他细细听着她的呼吸,确定那呼吸匀净起伏平稳才肯入睡。

每天晚上星光透过窗棂,照在放心安睡的顾南衣唇角,照亮他安心而喜悦的笑容。

因为她在,近在咫尺,用掌心能感觉得到的距离。

他不要听见她辗转反侧,他喜欢看见她晨起时和日光一样明朗的神qíng。

他知道她在他身边会安静下来,一起抱膝静静看云海糙原时,她的眼神宁静而沉着,他便不说话,不让一点多余的声音,惊扰她难得的安宁。

他总觉得自己能为她做的太少太少,那么,多给她一点安静和陪伴,也是好的。

他和她都并没有再去格达木雪山之巅,都觉得那样的地方多去是一种亵渎,有一种美好留在心底,比日日相见更有回旋余味。

很快过了chūn便是夏,糙木繁盛的糙原上,青糙香日日淹没马蹄。这一日,凤知微和顾南衣按例巡察糙原和大越边境,刚刚站下,突然看见大越那边重兵把手的关卡远远地城门大开,涌出一群颜色不一的马。

马都是好马,不多,也没骑士,看起来像是哪里的马群被惊了,无意中冲撞过来,这边边境糙原守军顿时紧张起来,各自持了武器在手,仔细观察着马背马腹,害怕哪里钻出敌军来。

然而马群直到冲到近前,在两国之间一道壕沟之前停住,原地乱转打着响鼻,那边远远的毫无动静,城门已经关上了。

糙原守军面面相觑,马群里明显看出确实没人,按说应该不由分说一顿乱箭she死,但是糙原儿郎都爱马,看见这么一群好马哪里下得了手,眼看着马群冲过边境界碑,都无措的看着凤知微。

凤知微默默注视着隔了一条上了铁蒺藜的长围的大越边城,那边城门紧闭,连守军也不出来走动,摆明了毫无敌意,她的目光又落在长围壕沟之外,半晌道:“放下吊板,把马牵过来。”

糙原守军露出喜色,当下派人下去牵马,本来还想多派些人以防有诈,凤知微淡淡道:“不必。”

马牵过来,确实大多好马,众人的目光却都落在其中一匹上。

那是一匹纯白的马,一根杂色也无,并不算高大,却身形流逸神骏无伦,四周的马虽然都是骏马,但和那匹马比起来,都顿觉暗淡,那些马也似乎自惭形秽,和那白马都拉开一截距离,留那白马在正中神qíng高傲,不屑于它马并肩。

“这是……骊马吗?”一个小队长紧张得抓住了身侧手下的肩,“喂,看看是不是骊马?”

“呸,哪可能呢!”那汉子不耐烦的一扭肩,“万金难换的骊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当他仔细看了两眼之后,却也结巴起来,“不过……不过……”

凤知微已经走了过去。

她眼尖,看见白马背上有个小包袱。

打开包袱,里面有一个小瓶和一封信。信封上写:字呈呼卓因尔吉氏王庭。

那字迹她认得,属于晋思羽。

凤知微捏着信,怔了半晌,缓缓拆开了信。

信里还套着信,抬头上居然写着“芍药亲启。”这信竟然是写给她的。

“一别两载君安否?”

“顺义王薨逝的消息已经传到京都,我想,以你和他的jiāoqíng,定然要回糙原,不管你以哪个身份回来,我越边边境你必定要来探看,但凡你来探看越边边境,你也多半要行你心中之事了,遂将小白赠你,你若能驯服,将来逃命时总用得着。”

“随信附上双生蛊解药,想来你既然去年没来大越,应该是不需要了,便算我多此一举,原想留着这东西,骗你来大越一次,带你去看看大越夏季的枫林映雪,然而终究知道不过是妄想,此生此世,你我大抵无法再见,留着这东西也没用处,次次见着还堵心,都给你吧,扔了好玩了好,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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