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1769)

所以平王才费那么大心思诱他入陷阱,却又待之以上宾,要的,就是这一句摇尾乞怜,要的,就是拿他的安危挟持他的家族。

蒙虎又冷笑一声。

他在窗前坐下,看着日头逐渐西斜,看着府中护卫来来去去,看着天光逐渐暗沉,平王府似乎已经放弃了说服他,这一天并没有谋士前来。

他却因此深深皱起了眉。

跟在宫胤身边多年,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政事,但对于朝堂权谋争夺的那些手段,他清楚得很。

平王诱他入网,绝不会轻易放弃,如果能令他自己写信求援最好,但应该也会对他的拒绝有心理准备。

其实,只要他蒙虎在平王这里,只要他“冲阵毁辕门”罪名在cao作下成立,这封信无论写不写,蒙家都已经陷入了被动。

蒙虎缓缓抬起目光,看向已经渐渐发暗的天空,天色黝黯,起了点淡淡的星光,似他刚回到蒙国时看见的那口井,深邃、幽暗、微光dàng漾,将一个yù待投井的少女苍白的脸搅碎。

世道如天穹,盖住多少隐私黑暗。

他的手,静静、紧紧按在桌案上,不知过了多久,桌面上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掌印。

是印痕,也是决心。

要想不被要挟,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死亡。

……

因为心qíng很好,景横波一路进宫的时候,都带着笑容。哪怕chūn水一路翻着白眼,她也不以为杵。

按说外国使节会先住在驿馆,没道理第一时间召见,不过想见总归都有理由,景横波以需要向大王立即敬献姬国神秘礼物为由进了宫,当然,她身边内侍捧着的镶金嵌玉的华丽盒子里,装的是一把瓜子。

女王陛下的瓜子,难道不是神秘的重要礼物吗?

一路进宫,景横波已经感觉到了这宫中气氛异常,引路的内侍看似目不斜视,却总在偷偷瞟她手中的盒子,殿下的守卫将军更是险些要求开盒,被礼司司相呵斥后才悻悻罢手。

景横波只在心中叹气,想着老王混得真惨,连王宫似乎都被别人把持住了,害她一个女王进城,都要偷偷摸摸。

进入大殿后,第一眼看见高耸入云的绿帽子,景横波脑袋拼命地仰上去,依旧寻不着帽子的顶,她很担心老王站起来,帽子就会把大殿的顶戳破,又担心帽子万一被什么东西撞一下,会把老王的脑袋折断。

就冲这见鬼的帽子,她觉得蒙国大王这个位置还是别做的好。

第一眼看见蒙国大王,她又觉得这个大王还是做下去的好,因为反正这家伙满脸老人斑,眼圈青黑,离死不远,好歹该在这个位置上寿终正寝。

不过她记得蒙国大王年纪似乎也没老到这程度,如何衰弱至此?

殿上没别人,门已经关了起来,蒙国大王由孙大夫扶着下殿,颤巍巍冲她施礼,又冲宫胤、耶律祁、裴枢施礼,看样子功课做得很足。

景横波在他下殿之前,就站得稍微斜了斜,她很怕那绿色的高帽子会在老王施礼的时候掉下来砸到她头。

好在没有,只是老王弯了腰之后一时直不起,帽子“啪”一下架在裴枢头顶,裴枢扶起帽子顺带扶起老王的时候,脸也和帽子一个颜色。

看见众人神qíng,蒙国大王也很直接,第一句便道:“本王离五十岁还差半个月。”

景横波点头,她就是以祝他五十大寿理由进蒙城的,可现在看来,他像八十。

或许是时间或者说生死太过紧迫,蒙国大王一句比一句直接。

“本王生了一堆好儿子,在长达二十三年的执政岁月中,儿子们先后反叛三次,bào毙三人,被暗杀三人,襁褓中便死去两人。半个月前还剩女儿十一人儿子三人,如今只剩儿子两个。最小的儿子才三岁。”

景横波算了算年月,表示对老王的生育能力很佩服。

“本王的儿子们,不是所有人都心怀叵测觊觎王位,但好孩子,得朝臣爱戴的儿子,死得更快,更早。”

“现在,或许该轮到本王了。”

景横波笑吟吟瞧着他,悠悠道:“大王这是希望朕帮你终结哪位的王者之运哪?一般来说朕克的都是当权的那一个。”

“那就自然不是本王。”蒙国大王笑了起来,满脸皱纹似层云垂落,越发老态毕露,“拜好儿子所赐,本王现在已经快被架空了。否则何必求到女王驾前。”

孙大夫低声道:“臣所采之花,是为了给大王解毒。大王中了毒,至今不知何人所下,这毒年深月久,下毒之期,当在十年以上。”

景横波摇摇头,觉得养儿子养出这种结果也实在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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