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110)

内厅的人几乎已走了干净,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死寂一般的几个房间。

她倒尽最后一杯酒,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液,“走吧。”

他点头,无言搀扶上她的胳膊,当门帘撩起的时候,“巽”字房的帘子也正巧打开,言陌容颀长俊朗的身姿闪入两人眼底。

单解衣抬起头,那双浑浊的小眼睛闪了闪,停留在言陌容的脸上,欣赏的光芒一闪而过。

言陌容清朗一笑,当真俊美秀挺,风度翩翩。

她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叹他的姿态。旁边的风琅琊赶紧低声,带着些许讨好的声音,“家主,去歇了吧。”

鼻子里挤出一个小小的嗯声,她迈着脚步,走向后院。

身后,两道目光似有若无的追随。

铜板,指间跳跃,“我赌一文钱,他今夜会来找你。”

她哼笑,“我也赌一文钱,那‘兑’字房的女子按捺不住的要去找楚豪少了。”

铜板从指间消失,他的叹息中带着无尽的惋惜,“为什么赚你一文钱就这么难呢?”

她侧首,挑起眼角,“为什么你就这么想从我这赚到钱呢?”

他摇头,手指拈着大胡子,“我不是想赚你的钱,我只是……”

“你只是想赢我。”她平静的道出下面的话,“从你第一次猜测我心思的时候起,你就一直想赢我。”

他眼中弥漫而起的笑意融化在精明的背后,朗然的眸子别有一番闪耀的光芒,“我从来没有好胜心,独独你勾起了我的挑战欲,我甚至想以这件事与你为赌,看谁能最快找到结果,其实有一个对手感觉很好。”

有一个对手的感觉很好,是啊,哪怕是酣畅淋漓的打一场,斗一次,也胜过一个人时无边的冷清。

“你太寂寞了。”她淡淡的开口,“寂寞的犯贱了。”

当人寂寞到顶点的时候,的确会犯贱。

“你又何尝不是寂寞的犯贱了。”他深邃的眼瞳看着她的眸子,“你说我们究竟是双贱互博呢还是双贱合璧?”

她觉得,如果自己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个无赖讨论下去,才是真正的犯贱。

可惜,她想清静,这位风爷不想。

“单解衣,我欣赏你的冷静,也更好奇你冷静的表情下,那被压抑的情感。”他忽的开口,成功的看到了她眼神中猛然窒了下的神情。

迈着小老太太蹒跚的脚步,她的声音却是半点不颤,“一个男人最好不要对女人起欣赏和好奇的心。欣赏和好奇,都是动心的最初理由。”

“反过来说,一个女人最好也不要对男人起欣赏和好奇的心,对不对?”他的姿态更加吊儿郎当,“但是你好奇我的来历,我能动用的手段,你欣赏我能够成为你的对手,否则也不会一直让我在你身边。”

她淡定的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有一丝笑容挂在嘴角,“我只欣赏你可以让自己脏成这样还淡然自若,好奇你多久才会洗一次。”

“洗干净没问题。”他手掌一摊,“一条胳膊十两银子,一条大腿二十两小腿十两,脚丫子有点难洗算三十两,全身上下算你个八折,一起二百两,头发另算。”

人至贱则无敌,他显然把这句话发扬光大到了极致。

正文 芙蓉扇现

月上柳梢头,本该是人约黄昏后的时分,可房中只有单解衣孤单单的一个人,慢悠悠的拈着蜜饯,而随伺在一旁的风琅琊却已不见了踪迹。

门板上传来轻轻的叩响,有礼而生疏的敲击,“前辈,晚生言陌容拜会。”

她眼中闪过一抹华光,轻轻的啜了口茶水,才抬起懒懒的语调,“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俊美的男子踏着月光而入,手中一管竹笛执在手中,长袖飘飘,玉带金丝扣下的衣袍下,绣着青竹几枝,一派风流之态中又添了几分文雅气。

显而易见,他是刻意精心装扮过的,他显然是知道自己的长处,这恰到好处的修饰只让他看上去比白天更加的清朗,拱手抱拳间,举止有度,“晚辈感激今日前辈解围,特来拜谢。”

单解衣抬了抬眼皮,“我只是让‘清风暖日阁’闭嘴,和你有什么关系,莫非你是‘清风暖日阁’要找的人?”

他愣了下,清朗的笑容再度浮上,“您开口,才让我逃脱了她们的咄咄逼人,没有失了太多颜面。”

“打断她的是‘清风暖日阁’,你应该去谢那忆夏。”她看看桌上已见底的茶盏,没有伸手拿,“你偷了柳轻韶的弟子和库房,是你让她先没有颜面的。”

言陌容的手,自然而然的执起了壶,优雅的斟满,双手捧了递到她的面前,“您请。”

她没有伸手接,只是半睁着浑浊是目光,笑的怪异,“你很懂得伺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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