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199)

一只鸟儿扑腾着在地上跳跃,歪着脑袋看着她的走进,黑漆漆的眼睛半点不惊恐她的靠近,啾啾两声叫,扑进了树藤之后。

疑惑的表情顿时变的明了,原来这藤蔓密布之后,还有天地。

单解衣想也不想,伸手撩起了树藤,闪身而入。

一股温热的水汽迎面扑来,沾湿了些许她的衣衫,乳白色的池水静静的飘荡,升腾起淡淡的氤氲薄雾,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半拢半散的薄雾中,颀长的身子站着,犹如水中玉刻的雕像,一滴滴的水从合拢的手心中落了下来,溅在水面上,圈圈荡漾。

池水在膝弯,他半侧着身体站在水中,身体的弧度曲线尽入她的眼底。

**的黑发披散着,从肩头一路垂到腰际,淌着水珠点点,可以从那发丝的黏贴中看到他腰身的紧窄,挺翘的臀,还有半截露在水面上的大腿光泽。

即使有水雾的掩盖,也挡不住肌肤润泽的光华,优雅的颈项下,胸膛侧面随着呼吸起伏,勾魂摄魄。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侵入领地,他猛然转身,“谁?”

这一次,单解衣就是想躲也来不及了,而他所有的风景,就在这转身间,全部映入了她的眼底。

白皙的脸庞被热气熏染,透着淡淡的粉色,眼眸中流转着水汽让他的愠怒更像是嗔怪,不见半点杀伤力,额间一点朱砂印痕,分外夺目。

他以那样怪异的发冠遮挡的,就是这一抹血色吗?

她不得不承认,去了发冠的楚濯霄,不见冰冷唯有俊美,那一点红色,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生气,也多了几分娇媚之态。

这样的身体,这样的薄雾缭绕,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妖灵幻化的刹那,什么叫千年成形塑成人影的瞬间。

他就像刚刚踩着露水变幻着身躯的精灵,从有形到形神兼备,惊艳了她的目光。

他,丧失了太多功力需要恢复,所以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她,被那小鸟儿夺去了太多注意力,刚刚松懈下来的精神没有集中,也未能探查知藤蔓后有人。

一场误会,如此香艳的巧遇。

她看到,他修长的双臂间,一道道的伤口触目惊心,不深却长。

他的武功天下罕有对手,所以绝不可能是他人所伤。那些伤口,有些已剥落了痂痕,留下淡淡的粉色;有些则凝着黑色的血痂;而有些,还淡淡的滑过血水。

终于明白,楚濯漓身体里那些柔和的热气从何而来,也彻底明白为什么他会血涌难以自抑,这个男人,真的太疯狂了。

“对不起,我来的不巧。”面对着楚濯霄,单解衣淡淡的开口,“我一会再来吧。”

即使转身,方才那一眼间的印象,已无法从眼前,从脑海,从心底抹去。

“不用了。”水声淅沥沥中,她甚至能从眼前浮现起楚濯霄从水中踏起,缓步行走的姿态,衣袂小小的声音中,披上他的肩头。

人家如此姿态,她若再过多反应就矫情了。

单解衣回转身,冷不防脚下踢到什么,低头看去,却是一方软软的布巾。

看来,他还是失了从容的。

“大宫主留步。”声音从楚濯霄的身后传来,回首间,单解衣优雅的坐在一旁的大石上,紫色的宫装滑出优美的弧度,女子娇颜带笑,穿过薄雾的笼罩,“我想与您谈谈。”

黑色的衣衫,让他看上去愈发的清瘦,单解衣抛出手中的布巾,楚濯霄无声的接住。

既然未走,那么就是在等她下面的话了。

人没有离去,也没有在她面前淡然的擦着发丝的水,任那水珠侵蚀了衣衫,湿濡背心。

“你是不是亲自服用那些烈性的药物,然后以自身的血药喂给漓公子?”她的目光停在他的手臂间,黑衫的笼罩下,看不到那些恐怖的伤痕,却难忘。

“是。”他没有迟疑,也没有否认她的猜测,干脆的承认。

“楚大宫主,你知不知道,血本身极容易引起杀戮吞噬之气,你越是喂食的多,那寒气蠢动的越凶,这不啻又是一场饮鸩止渴的行为。”

“知道。”还是淡淡的两个字,没有解释的想法。

知道还这么做,要么无计可施,要么无从选择,她不会傻的再问下去。

“那么现在,是你告诉我漓公子病症的由来,还是我继续无头绪的猜下去?”

楚濯霄沉默着,始终不发一言,而身上散发出来的寒烈之气,就连这温暖的水汽,也无法抵挡,小小的山壁中,忽然有了凛冽的冰封感。

他只是漠然的转身,离去,不管等待答案的她。

这也是第一次,视弟为命的他,没有为楚濯漓的病情给出任何答案。

单解衣蹲身,拈起池边金色的发冠,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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