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225)

“传说中其人根本没有任何妙手仁心,若要他出手相救,就定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若是天下巨贾他便要人一半家产;若是武林高手,他就要人武功秘籍;甚至还会要求对方杀他指定的人方可相救,所以才有‘鬼医’一说。”楚濯霄思量着,那冰封的面容上有了些许松动,“他不属于白道,也不属于黑道,行事全凭个人喜好,你有把握他愿出手问诊?”

单解衣只是笑笑,“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在乎,还有什么不能给他的?”

楚濯霄苦笑,“我派人寻找过他,可惜他行踪过于诡异,难以探查。”

“我知道。”她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明日启程。”楚濯霄抬起眼,“三人。”

他简洁,她更精练,一个颔首表示一切。

“多谢。”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情绪的表现。

她抬起手腕,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壶,“我喜欢实质点的,还有没有?”

楚濯霄迎上她清凌凌的双眸,笑意在唇边渐渐散开,浮起,直到眼底。这是她认识楚濯霄以来,他笑的最轻松的一次。

于是,冬日的街头,雪花纷飞中两男一女街头漫步的姿态,就成了年三十清晨独特的风景。

路上的行人莫不是喜色满面,低头快步的走着,酒肆店家都未开业,偶有开张的,也是支开半扇木门,懒散着,倒比往日显得冷清多了。

红色的灯笼在屋檐下摇曳,雪花一片片的落在地上,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车轧般的声响中,白衣公子拢在狐皮大氅中,翩翩少年温润如玉。

前几日还有心情计算年关将近,一闪而过就被抛到了脑后,在“清风暖日阁”中这种气氛倒不察觉,直到入了城镇才恍然惊觉。

一群孩童连跑带跳的从他们身边窜过,楚濯漓目送着他们,眼底温暖。

“勾起了你的怀念?”单解衣将他的表情收入眼中,忍不住的玩笑,“要不一会我也去买几个炮仗给你放着玩?”

“我以为这里不仅仅是勾起了我的怀念,更应该勾起解衣的怀念才是。”楚濯漓的眼底饱含深意,目光似有若无的瞟向城楼的方向,“毕竟,我们初识之地。”

她错愕了下,抬头望去,高高的城楼上,两个大字映入眼帘——定州。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这里吗?

究竟是时间掩盖了记忆,还是物是人非,让她竟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出来。遥想那年风月,伊人浅笑,旖旎无边。

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今夜,就在这里宿了吧。”楚濯漓的脸上露出一丝向往,“很久不知过年的热闹了。”

楚濯霄没有说话,但是脚步显然是朝着城门而去,就在三人即将入城的一霎,一队人匆匆从城中奔出,与他们擦肩而过。

“连捕头,大过年的还公干呢?”门口的守城士兵亲热的招呼了声为首的男子。

男子举着手中县衙的文书,一脸无奈,“前几日有樵夫去‘七里崖’下砍柴,发现了具骸骨,报了官;依照规矩无人认定的骸骨由县衙安排埋葬,我个晦气的在大年三十收拾尸骨,这东西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厮杀打斗的结果,却让我们倒霉。”

士兵查看着手中的出城公文,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你怎么知道是江湖中人?而不是盗匪劫财害命?”

男子嗤了声,“那骸骨上到处都是伤,各种武器的伤,面前的地上刻着几个字‘琴剑双绝’,这名头字号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中人,应该这人被个叫什么‘琴剑双绝’的家伙伤了摔下悬崖,伤重不治而亡,临死前刻下对头的名字指望朋友为自己报仇呗。”

四个字,愣住了一旁的三个人。

楚濯霄的手,紧了紧手中的“惊雷”,楚濯漓的手,捏住了轮椅上的扶手。

楚濯霄眼中冷光闪动,脚下朝着几人的方向踏出。才落下,一道紫影已踩在他的身前,冲着男子拱了拱手,“连捕头,不知那骸骨在什么地方?”

连捕头上下打量着单解衣,似乎在判定她的身份,单解衣微摊掌心,小巧的金色令牌闪过,男子神色大变,刚想开口说话,单解衣摆了摆手,他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七、七里外的断、断崖下。”她的目光,他几乎不敢对视。

“说说情况。”身边楚濯霄的气息越来越冷,就连一向温文尔雅的楚濯漓也不见了笑容,这种气氛无形的感染了单解衣,让她不由的连连追问。

连捕头飞快的开口,“那人死的只剩下骸骨,有些还被野兽叼走不完全,只能判断死了最少十余年的男子,和身上多处利器伤口外,再也看不出其他的。”

他停了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手在怀中摸索着掏出一个布包,“遗骨上取下这个,您、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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