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衣,你看。”他手指着山中。
两山之间,月上中天,深幽的峡谷里飘起淡淡的夜雾,清寒拢上两人,两边树影憧憧,美的不似人间。
“你若喜欢,过两日我带你来,看月色。”她低声承诺。
“一生么?”他轻问。
“好。”最是她习惯的一字,却郑重。
人影再起,空中留下楼公子带着些许骄傲的声音,“你不会做饭,我会。以后再做给你吃。”
当单解衣带着满身伤痕的楼倾岄回到“蓝衣坊”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一室的烛光,和整整一屋子的武林高手。
正文 解衣清白 陈年往事
面对种种敌意的目光,她淡然的要了间空房,安置下楼倾岄,吩咐着人打来热水,温柔的为他洗去身上的脏污,清理着伤口。直到包扎好,换上一袭干净的衣衫,看他趴伏在床榻间沉睡,她才抬起头。
从她进门,无数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有监视,也有猜忌。
“守好凤凰公子。”仿佛,她才是那个主导大局的人,平静六个字,竟然无人反驳。当她脚步踏出房间门的时候,有人默默的站在了门边,守卫。
脚步,朝着顶楼曾经楼倾岄的房间而去,身后一群人远远的跟着,在那袭紫衣逶迤中,没有理由的不敢靠近。
才堪堪靠近房门前,一名少年猛然挣脱压制他的人,冲到了单解衣的面前,手中的精钢长剑带着厉风,直取单解衣的面门,“还我师尊命来。”
未见人动,那剑已从单解衣的肩头擦了过去,少年拿捏不稳,踉跄冲出两步,眼中悲愤神色愈浓。
回首,在众人扑上来之前,他朝着已擦身而过的单解衣的背后,又是一剑刺了出去。
紫色衣袖,轻扬了下。
“叮!”清脆的响声中,少年的剑荡向一旁,径直插/进了腰间的剑鞘里。
一切看上去那么自然,似乎是少年自己的行为与他人无关,可直到单解衣进了门,那少年还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望着剑鞘,不明所以。
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她优雅的缓步间,人群自然而然的分开了路。
一切都未动,就连地上李端的身体,也保持着她开始离去时的样子,地上的血迹已经凝结干涸,黑褐色沁在地板上,房间里依然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在李端的身边蹲下,旁边的脚步顿时跟随而上,似乎怕她有什么行动。
“单姑娘。”吴半中声音中凝着一丝沉重,“有人看到您从房中离去,而李掌门倒卧在血泊中。”
她看向谷南暄和陶涉,后者面沉似水,两双眼睛静静的望着她。
眼神停回李端的伤口,掠过平整的衣衫,在他停放在腰间的手指上来回的游移,口中话语悠然,“你们是不是认为,能够一招杀他,甚至连剑都来不及出鞘,只有我能做到?”
众人不语,两声叹息,是了凡和灵虚。
“二位掌门,为何不说呢?”单解衣的眼中有几分嘲弄,“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你们的身份,只要一句话定了我单解衣的罪,只怕这里上百群豪顿时就对我出手了,单解衣再能耐,也架不住群攻。”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了凡想说什么,雪白的眉头抖动了半晌,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手掠过李端的腰间,那环在腰间的软剑忽然出鞘,秋水汪泓颤动,剑锋一抹黑紫,单解衣剑指群雄,“既然这么说,我也懒得解释,不如剑下见真章?”
一句话,变色了无数人,各种怪异的表情尽入她的眼底。
吴半中脸上闪烁着古怪的表情,“单姑娘,我们……”
“他的伤口深达半寸,若是如此高手杀人,何须如此用力?”单解衣手指弹了弹剑锋,剑锋处反射着一双清明的双瞳,“除非他是自杀,自我了断心意已绝,才会是这般的力道。他不是剑未出鞘,而是他临死前将剑归鞘而已。众位江湖中行走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
她轻叹摇头,“从我进门时就知道,气氛虽然凝重,但是杀气却淡,你们早知凶手不是我,这么做无非是想将我拖下水,让我助你们查下去而已。二位大师自恃身为不肯冤枉我,却又不愿此事继续拖延让更多人受害,唯有不语了。”
吴半中拱手,语气沉重,“单姑娘好心思,我们愿认错,但唯有一事,请姑娘告知。”
“什么?”
“‘桃花流水’的曲谱不见了。”吴半中的眼神里没有方才的闪烁躲藏,“只问一声,姑娘有没有看到,只要您一语,我们定信。”
“呵呵。”娇艳的笑容忽然绽放在众人眼前,“即便你们信了,江湖上总是有流言蜚语的,我少不了还是要应下这件事,只为了洗刷自己身上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