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38)

由于我花粉过敏是人尽皆知,所以没人会勉强我一同入内,细心的表姐还特意留下向晖陪我,美其名曰为联络感情,为了晚宴上更好的合作。

向晖说了句什么,随后下了车。乘他不在,我暗中揉了揉酸胀的小腿,几乎从不穿皮鞋的我,要踏在三寸高跟上不摔跤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更何况是行走了大半日。

有悉悉索索声传来,车门被再度拉开,“累了吧?”一瓶矿泉水递到我跟前。

我并没有抬头,也没有伸手去接,“谢谢。”

向晖轻轻的握住我的手,把水塞到我手中,“现在脱了鞋会舒服些,还有一晚上让你受的。”

我仰起头,他看着我的样子笑了,“放心吧,我保证不会笑话你。”

我忍俊不禁,听话的甩掉鞋子,扭开瓶盖,“咕咕”喝了一大口,惬意的舒了口气。

“明明不是淑女,非要装淑女。”我听到了他的小声嘀咕,可当我质问他时,他却矢口否认,“我没说话啊,一定是你听错了。”

我横了他一眼,好吧,就当是我听错了,谁让我没有证据呢。

“叶紫。”短暂的沉静后,他突然唤我。

“嗯?”我习惯性的皱起眉头看他。

“说实话,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他的声音显得很无辜。

我兀自发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吃惊的看他,他也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的回答。“怎么会呢?”我开口,总不能一直大眼对小眼的瞪下去。

他淡淡的说,“哦。”

沉默。

比起忍耐力,我的耐性还是差了点,“我不讨厌你。”我认真的说,声音很低,如果他能听到,我希望他可以继续往下问,那我或许就有勇气坦诚一切。

他将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侧脸,转身,我猜不透他是真没听清还是故作不知,但隐约的失望油然而生,以至于剩下的时间里,我始终在为心底深处曾有过的一瞬窃喜感到悲哀。

婚宴订在七莘路上的弘历皇朝大酒店。

表姐夫是个清史爱好者,所以尽管上海酒店有千百,他仍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家,即便是横跨大半个上海市区也甘愿。

酒店环境不错,宽敞明亮,装修简洁但不失品位。

晚六点整,司仪宣布婚礼正式开始。证婚人送祝福给新人,双方父母讲话,交换戒指,新人拥吻,开香槟,切蛋糕,开席,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高潮发生在酒席进行到一半,新郎新娘开始点烟敬酒之时。

我端着酒杯酒瓶跟在姐姐姐夫后头,一开始还算平静,毕竟长辈们都不会怎样为难新人。可当进行到最后一桌的时候,我看到他们个个兴奋的摩拳擦掌,用我的说法就是入了狼窝。

那一桌的客人都是表姐夫的同事,供职于平安保险公司,对于他们的彪悍程度我也早有耳闻。

据说很多目前流行的闹洞房招数就是出自他们之手。例如:充分发挥新人的肢体语言能力和文学表达能力,利用两人的身体结构作出一到十的数字造型,每一个数字要说一句美好的成语。其实这个并不难,但是他们的恶搞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直接要求新人作出中文数字的大写;还有让新娘平躺在床上,把一些花生米(或者其他食品)放在新娘的几个敏感部位上,然后蒙上新郎的眼睛,让他用嘴去把这些花生米找出来,听说这个节目当时把气氛推到了顶点。

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笑着站起身,“嫂子,这回你们结婚,兄弟们高兴坏了,也知道你们的难处,所以不打算让嫂子挨个敬酒了。”

还没等表姐高兴完,那人又说,“不过总要稍微意思一下,”他端起桌上的一杯黑糊糊的东西递给表姐,“请嫂子把这个喝掉吧。”

我伸脖子过去看了一眼,貌似是饮品,可是那颜色,实在是恐怖。

“这是什么?”我听见表姐的声音有些发颤。

“哦,可乐嘛,不过小弟我在里面加了点佐料。”

姐夫的脸都绿了,他早早就和那帮子兄弟们打过招呼,可没想到还是捅了娄子。其实也怪不得他们,我听表姐说过,平日里表姐夫也是个恶作剧的高手,有次同事结婚,他用卫生纸撕成条状,硬是让新郎跳了次草裙舞,可怜那肥胖的新郎,一扭起来浑身的肉都在抖动,洋相出尽。这次碰上这样一个机会,自然要想法捉弄他们一番。

伴娘是做什么用的,就是要在关键时刻帮新娘一把,所以我义不容辞,挺身而出。“我替我姐喝了吧,”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抢过,一闻那味,醋的酸味,酱油的鲜味,白酒的辛辣,啤酒的味苦,什么都有,令我几欲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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