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我深入(10)

傅棠舟让人直接下单了。

顾新橙点了几个还算物美价廉的手作寿司之后,就不再碰菜单了。

这家餐厅的鱼子酱不仅颗粒饱满圆润,还泛着微微的金色光泽,显然是上品。

顾新橙捏着贝壳勺,犹豫好久也没动。傅棠舟吃得倒是从容淡定。

顾新橙犹豫良久,还是将这份鱼子酱推到傅棠舟面前,“你吃。”

傅棠舟说:“给你点的。”

顾新橙小声说:“……我怕。”

这像青蛙卵一样颗粒密集的鱼子酱,她看了就头皮发麻。

她小时候被青蛙吓过,对和青蛙有关的一切都有着深刻的恐惧。后来她读莫言的《蛙》,才知道这世界上有蛙类恐惧症一说,而她一定是资深患者。

傅棠舟说:“这是鱼卵。”

顾新橙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坚决不肯尝试。

傅棠舟没为难她,“胆子那么小呢。”

顾新橙放下勺子,看着他说:“有些事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克服。”

这不是多一些勇气就能跨越的,那种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顾新橙胃口不大,她吃了几块牛肉和几个寿司就饱了。

吃完饭,傅棠舟说:“等会儿陪我去趟酒吧。”

顾新橙正用餐巾拭口,闻言一顿。

“一哥们儿酒吧刚开业,去捧个场。”

“要不要准备礼物?”

“什么礼物?”

“两手空空过去不合适。”

傅棠舟笑着说:“我不是带你过去么?”

顾新橙默默将餐巾叠成一个豆腐块放到一边,没吱声。

瓷杯中的抹茶沉淀到了杯底,澈绿的茶水浮在杯中,空气里平添了一丝微妙的氛围。

傅棠舟起身,漫不经心又说了一句:“我让人抬了架钢琴过去。”

“哦。”顾新橙闷闷地应了一声,没再多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餐厅楼下,寒潮扑面而来。

傅棠舟忽然顿住脚步,顾新橙显然有心事,差点儿直接撞到他后背上。

她抚了一下胸口,傅棠舟却凑近了,冷不丁说道:“我刚刚是开玩笑。”

顾新橙敛下睫毛,心想她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她知道只是一句玩笑话啊。

可是,如果他在意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说她是他带去的礼物。

她明明是一个鲜活的人啊。

第05章

顾新橙跟在傅棠舟身后,他正在和朋友打电话确认酒吧的具体地址。

傅棠舟人高腿长,他迈一步顾新橙得走两步,两人之间隔了一两个身位。

三里屯附近使领馆众多,这里有北京著名的酒吧街,晚上能看见不少外国人。

顾新橙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中穿行,耳边传来一声轻浮的流氓哨。

她侧目一瞧,两个黑人老外正冲她不怀好意地笑,一口白牙格外扎眼。

顾新橙心底一阵发毛,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傅棠舟,挨到他身边。

傅棠舟挂了电话,见她瓷白的脸上神色惊惶,问:“怎么了?”

顾新橙吸了下鼻翼,瓮声说:“冷。”

傅棠舟勾勾唇,说:“你不是说你们南方人挺抗冻么?”

顾新橙杏眸微闪,傅棠舟的胳膊忽地搭到她肩上,将她环入怀中,说:“怕冷就靠近点儿。”

顾新橙贴着他的黑色风衣,鼻尖萦绕着清冷的雪松香气。一星半点儿的男士烟草香混杂其中,味道极淡。

街边的棉花糖机在吆喝声中拉扯出粉红色的糖丝,一缕一缕地缠绕成云朵般松软的草莓棉花糖。

顾新橙的嘴角不经意间漾开一抹浅笑,决定将方才所有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傅棠舟朋友新开的酒吧名叫零下七度,选址不错,是人流量最密集的地段。

一进酒吧门,顾新橙就被五光十色的灯球闪花了眼,强大的音浪更是震得耳膜发疼。

舞池里一堆男男女女正在疯狂地摇摆,俨然群魔乱舞。

傅棠舟带着顾新橙上了二楼,罗马柱旁摆了一架三角斯坦威,底下还铺了红毯。

这么高雅的钢琴和这酒吧似乎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你送的?”顾新橙问。

傅棠舟没说话,他走上前去,掀开钢琴盖,说:“你试试。”

顾新橙略窘,“我好久没练过琴了。”

以前她在家的时候还能练练琴,上大学以后想练琴还得去学校附近的琴室,她嫌麻烦渐渐去得也就少了。

顾新橙不是一个对音乐有着执着追求的人,钢琴不过是家里人从小给她培养的一项特长罢了。

然而,就像会游泳的人碰到水、会骑自行车的人碰到自行车一样,会弹钢琴的人一碰到钢琴,手指的记忆也会跟着被唤醒。

顾新橙的指尖碰上如水般冰凉丝滑的琴键,弹出一串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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