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祭(18)

“俞乐言!现在是我在问你话!”

瞧,他们针锋相对,跟以前一句话都不说的那种显得小心翼翼的冷战完全不同。禁忌不再是禁忌,谁也不用再避讳什么,他像是豁出去了,她也是。

“我只是想来看思思。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还能说什么呢?离婚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也不可能瞒他们一辈子的。”

婚姻是两家人之间的事,离了婚总是要给家里一个交代的,她以为他们在这一点上已有共识。

穆皖南怒极反笑,“他们是我的家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给他们做解释?你要是有那闲工夫,不如先想好怎么跟你家里人说!”

她一震,“我们说好了的,离婚的事先不要让我家里知道……”

“那我们也说好的,而且协议里也写得很清楚,你要看思思必须事先跟我联系,不是你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她也是我的女儿!”

“以后说不准就不是了。你要不照规矩来,从明天开始你就别想再见她。”

这样残忍的宣示让俞乐言激动起来,“穆皖南,你没资格这么做。思思是我生的,她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我能不能这么做,你大可以试试看。她是你的孩子不假,但我轻而易举就可以让你永远都见不着她!”

乐言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稳住方向盘的那个姿态,忽然笑起来,无视他的目光,笑够了才轻轻问:“你在怕什么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想问什么吗?康宁的事我没跟你家里任何人提过,但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事儿都是纸包不住火,当年你没保护好她姐姐现在想要保护好她是人之常情,不过你家里也迟早是要知道的。”

穆皖南猛的踩下刹车,车子刺耳的发出嘎的一声停在路边。他几乎要像那天夜里一样伸出手来扼住她的喉咙,“俞乐言,你威胁我?”

她却昂起头,打开车门下车,“你用孩子威胁我,我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点点头,似乎称赞她真好样儿的,“行啊,那咱们就走着瞧!”

☆、谁的决定

办公室天花板上的空调出口呼呼地吹着风,设备大概有点老化了,噪声不小。

俞乐言却浑然不觉,坐在座位上,手边都是翻开的法条和大部头的专业书,眼睛盯着电脑上打开的文档,手指搁在键盘上却好半天都没敲一个字。

池睿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她这分神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径直走过去,从怀中的文件里抽出一份拍在她桌面上,语气不善地大声道:“我说大姐,你想什么呢?让你写个memo写成这个样子,这会儿还好意思坐在这儿发呆啊!别以为有证就高枕无忧了啊,就您这水平离正经的律师还远着呢,同行看见你写的这memo得笑掉大牙,连我都得一起被笑话!”

乐言一惊,连忙关了文档站起来,“对不起,我马上修改。”

“不是修改,是重做!”池睿瞥了一眼她桌上的法条,随手一翻,“还有,这是什么?我让你整理劳务纠纷和医疗侵权的案例法条,你看离婚争监护权的东西干什么,打算给自己用?”

乐言的脸色微微发白。

他嗤笑一声,“得,我不说了,知道您气性儿大,前儿开玩笑说你像是逮到老公出轨的模样就被甩脸子,今儿再多说两句不知你会不会就甩手不干了。你要觉得咱们这儿庙小容不下大佛,趁早走人,免得耽误大家伙儿的时间。”

他这么一说,周围八卦的耳朵又全都竖起来了,其他人有意无意地都朝这边看。

池睿蹙着眉想自己是不是又把话说重了,就像那天回去也好好回想了一番是不是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向来是想什么说什么,我行我素惯了,到了这女人跟前倒成了例外。

大概是那天她的眼神太哀戚,让他有种揭人隐私还落井下石的感觉。而今天她垂着眼眸默默挨训,连脸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了。

乐言埋首于自己桌上,把刚才看的案例和法条全都合上,重新打开新的文档。

池睿说的没错,工作时间里,她却没有把心思全都放在工作上,是她不对。她到这里来工作的目的是为了能争取到思思的抚养权,将来母女俩一起能有更好的生活,但首先她还是一名员工,首要的事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她太容易受穆皖南的影响了,他不让她看孩子,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恨不能立刻就把孩子抢到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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