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那个婢女的声音,她转头去看,却见谢朗与她对望着。
却见谢朗连连点头,深吸口气,“原来,我父母在天上暗暗地保护着我,我 一直以为我……”停了下去,脸上失落的表情烟消云散,豁然开朗道,“谢谢你,我原来一直不孤单。”
那婢女说,“其实,人的孤单只是缺少发现的眼睛而已。”
看着他们笑,她突然也笑了起来,缺少发现孤单的眼睛吗?她努力地去挖掘,自欺欺人骗了自己十余年啊。换来的不过是一句,对不起,月儿。
她低吟,却看见此时出来寻她的谢安。但他的眼睛只是看着那前方的婢女。她就死死看着谢安,看他什么时候回神。不想,只是片刻回了神,直径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月儿,我们回去吧。”
她撇头不想去看他。
谢安轻轻拉住她的手,“我说过,我只要你一个妻。我一生唯一的女人。”
她想甩开他的手,可是,最后还是无力。有时候,身不由己。
她想让那个婢女离开这里,离开她的生活,不想她打扰自己的生活。于是她给谢母写了封信,告之谢道韫快过17,相士说16及笄。怕过了时辰,赶紧唤回去及笄吧。信发出去,她的身心徒然轻松了许多。
可当那个婢女离开了,她就看着谢安一直站着看马车渐行渐远,她好不嘲讽道,“人都走远了,还要看吗?”
“其实你并不用那么做。”谢安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远方。
她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知道其中是她的杰作。
“我一直会信守我当初的诺言。”谢安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他的府邸。
呵呵,她知道他会重守承诺。因为他是好男人。但好里不包括她。
三年,她的生活变得乱糟糟的。虽然同以前一样,可是她明显感觉到谢安偶尔的闪神,深夜偶尔的叹息。还有有时轻轻地自笑。她知道,他想着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是她姐姐还是那个婢女。
直到她儿子的回来,事情发生了质的变化。
那日她百无聊赖在秀女红,却见儿子风尘扑扑手里攥着一本书,怒目圆瞪起来,把书丢在母亲那,“娘,你好糊涂。”
她不明所以看着那本书,是一本手抄的诗词。只是这字,这些别扭的字,她认得。
她顿时无言,见后面有一首诗,“我自茅庐刚出道,永怀真心天下漂,远志岂是燕雀比,感怀激情如天高,谢家师翁多子弟,谢花却识真名士,安得恩情铭记心。”她仔细一看,却是藏头诗,我永远感谢谢安。
“娘,张敏敏是谁?”
她无比无奈起来,“你堂姐韫儿的丫鬟。”
谢琰愤愤,直骂她是狐狸精。
而她却什么也不想说。很明显,谢安移情别恋了。
“我本想问爹一些事情,却在书房找不到爹,于是就无聊,见到紫香匣子。那匣子爹曾经跟我说,里面装着我小时候第一次抄写的诗词是他珍贵的东西,我本想温习以前,没想到,我在里面却发现这个。”
她傻笑起来,不禁想起她初嫁他帮他收拾书房,随意打开一个匣子,里面便是她姐姐的手抄字。后面同样是一首诗,然而那却是一首情诗,“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知不知? ”
一切似乎就是一个轮回而已。
她抚摸起儿子的头,“记得,无论如何还是你父亲。”
谢琰不语。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开心过,那个婢女似乎就是她的劫数。
风波渐起(4)
他们的事情,似乎很微妙。只是来得太过突然,完全不在预定范畴之内。她还来不及回味的时候,已经是分别时刻。
由于谢母信中语气强硬,必须得火速回府。第二天一大早,便要收拾行李。
东山谢府门口。
谢玄取下腰间的紫罗兰香囊,递给谢安,“侄儿愿赌服输。”
谢安拿起香囊仔细瞧瞧,“羯儿甚爱此香囊吧。”
谢玄不说话,只是盯着那香囊,很久很久。
谢安命人拿一火折子过来。只见谢安把香囊放在火折子上烧了,并一贯如春风般的微笑,“羯儿,不介意吧。”
谢玄摇头,似乎明白了什么,“羯儿明白,此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至少叔叔是很不喜欢。叔叔一直没训斥我,羯儿自感惭愧。”
谢安笑答,“谢家男子长相都是甚好。但无一人佩戴着女儿般的东西。你现在能懂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