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57)

侍官们赶紧进去收拾,见到秦敛跪在c黄边,微微垂头,辨不出神色。而先皇倚靠在c黄头,挥挥手疲惫地道:“我管不住你了。我当初就不应当同意你们两人的婚事。你好自为之罢。”

先皇给储君允诺的婚事,除了赵佑仪和秦敛,就只剩下我和秦敛这一桩。而据今情势判断,明显先皇后悔的是我和秦敛这一桩。

这故事由阿寂转述,我听完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算好。我抱着小白,低头一下一下摸着它的皮毛,阿寂看着我,慢慢考虑着说出来:“公主,我们要不要……”

我猛地揪紧了小白的脖子,它立刻拿爪子挠我表示抗议。我把它放回地上,拍拍身上的几根白毛,轻声说:“不。”

我们即将搬离东宫,阿寂忙着收拾整理,余下我一人无所事事地逗猫哄鸟喂金鱼。我把小白放到鱼缸旁边,看它眼带好奇地试图去抓水里的鱼,又怯于流动的水,于是白色的爪子碰一碰又赶紧缩了回去,如此循环往复数次,竟也没觉得腻。

小白这架势让我想起了自己和秦敛平日的相处。我平时受他压迫惯了,也曾想过奋起,不撩拨一下我就不甘心,但偏偏我有胆量撩拨没胆量承担后果,于是就遭到了无耻之人更深重的压迫。如此恶性循环,而诡异的是我在每个下一次竟也都没有长记性。

登基的前一天我终于见到了秦敛。他踏入东宫的时候挟着一股外头的寒气,端庄严肃的衣服把他那张无表情的脸衬得更是面如冷玉。他站在那里看我一眼,我立即很上道地上前帮他更衣。

“还是这里暖和。”他叹了一声,仰起脖子让我解开扣子,随后拿冰凉的手指勾了勾我的下巴,“明天就要搬去新的宫殿,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差不多……”我的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脆响。

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桌子上的鱼缸不翼而飞,桌脚处倒是散落了一地碎片,水沿着fèng隙蜿蜒开,一条金鱼正在地上半死不活地挣扎,另一条金鱼则正在猫的嘴里奄奄一息地拼命蹦跶。

小白叼着鱼身,看我的眼神颇骄傲。想想也是,它对这两条鱼已经虎视眈眈了许多天,在这一晚孤注一掷一击得手,也难能不骄傲。

我放下秦敛衣领处尚未解开的扣子,正要过去解救,被秦敛一把捞住腰:“碎片扎破了手怎么办?”说罢唤来先前被他打发到门外的两名侍女来收拾。

两名侍女合身扑过去,小白身姿轻盈地想跑掉,被侍女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尾巴。当下捏住猫下巴就要撬开它的牙关,被挑战了原则问题的小白显然相当不悦,尖利的爪子不客气地一抓,侍女的手背顿时现出一条长长的红道子。

两人一猫在那里僵持,秦敛倒是没所谓,一边自己解扣子一边悠悠开口:“那条鱼估计也活不了了,随它去吧。”

他讲得这么大方,我却十分心疼:“那条鱼比剩下那条好看多了……”

秦敛极鄙视地看着我:“你故意把鱼放猫跟前,现在又想着假慈悲?”

我张张口:“……”

我还在琢磨着他话里是否有话,他已经头也不回往屏风后面走,漫不经心又飘过来一句话:“明天让人再去给你弄两只来。”

当天晚上我做了噩梦,大口喘息着醒过来,觉得胸口千斤重。微微侧了眼,才发现是秦敛的手臂横过了我的心口,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稍稍动了动,发现想要把秦敛的手臂甩下去十分困难。只好捏住他的衣袖往下拖,没想到这一拖顺便也惊醒了秦敛,有个沉沉的声音在黑暗中蓦地出声,语速平稳,声调平常,嗓音不带丝毫睡意:“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给我的惊吓程度跟刚刚梦里那一双夺人心魄的猫眼有的一拼。我倒吸一口气,被秦敛及时捂住嘴,想要发出的尖叫声被他全数憋在了喉咙口。

我呜呜地挣扎,他终于放开我。我拍着惊魂甫定的胸口,看着他睁着的眼睛恼怒道:“半夜说话也不给人心理准备的!”

秦敛换了个姿势,把我往怀中一揽,重新闭上眼,声音又渐渐低下去:“谁让你不老实。好了睡觉,我很困了。”

次日登基大典,再过两日即将是册封典礼。在此之前阿寂曾说我被册封为皇后是天经地义,我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天经地义。结果事实果然印证我的理论正确,大臣们果然以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开始反对我被册封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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