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杀(86)

楚行面色不变,低声说:“你会为了李游缨,而杀了我?”

罂粟突然手势一偏,对准他的肩膀,扣压扳机,砰地一声。

楚行闷哼了一下,皱眉捂住肩膀,血从指fèng里慢慢渗出来。

他闭了一闭眼,像是有些叹息一般:“现在解气了没有?”

罂粟看着他,不说话。

再开口时,声音平静,带着决然之意:“从今以后,我苏璞与楚家再无关联。要我再踏入这里一步,除非我死。”

楚行的眼睛剧烈一缩,罂粟看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后退,中间竟像是获得解脱一般,微微笑了一下。

那是一股不可描摹出来的笑容。竟像带着一丝柔美的媚意,却未让人觉得神迷,只让人硬生生用脚底窜上去一身寒气。

“我与您楚少爷,最好永生不见,后会无期。”

三天之后,是李游缨的葬礼。

罂粟和蒋绵去了趟A城。蒋绵站在李游缨墓碑前和众人一起哀悼的时候,罂粟没有靠近去,只站在一棵白杨树下,远远地看着。蒋绵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她把头歪在树干上,眼神迟缓,脸色青灰,衬着一身黑色的葬礼礼服,整个人如同死水一样静,根本看不出一丝的活气。

蒋绵走过去,握住她双手,罂粟的眼珠才动了一下,沙哑着问:“完了?”

蒋绵瞧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微叹了一口气,柔声劝道:“阿璞,人死不能复生。你想想以后,想开一点。这件事总要过去,是不是?”

罂粟不吭声。蒋绵又问她:“你这两天晚上是不是都没有睡觉?脸色差成这个样子。”

罂粟稍微点了一点头,轻声说:“睡不着。”

她轻描淡写,精神却能明显看出已经干涸到极点。仿佛只要再加一根稻糙,就能把她一下子压垮。蒋绵不知怎么劝她,也不知这三天来她自己想了些什么,竟会成了这个样子。看了她一会儿,无言地把她拉到怀里,抱着轻轻去拍她的背。过了一会儿,觉得罂粟的肩膀剧烈一动。她深深埋进蒋绵怀里,终于低低地压抑着抽噎了一声。

回C城的路上,罂粟躺在蒋绵腿上,闭着眼,不说话。蒋绵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过了半晌,觉得她的呼吸平缓,像是已经睡着。蒋绵刚松了一口气,就察觉到罂粟浑身一颤,眼珠不停转动,像是发了梦。

她在梦里紧紧皱起眉,极是不舒服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忽然一声抽泣,带着哭腔叫出来:“不要再逼我了,行不行?我受不了了。你不要再逼我了,行不行?”

罂粟蜷缩起身体,连这样疑似崩溃的声音发出来,竟都是细细弱弱的。蒋绵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见她不但没有停止,浑身却开始簌簌发抖,急忙将她摇醒过来。

罂粟睁开眼时,眼神里还残留有梦里的惊惧。蒋绵心里一动,问她:“你梦到什么了?”

罂粟的眼底终于清明了一些,垂下睫毛,说:“没什么。”

蒋绵再问,罂粟如何都不说。蒋绵不好逼她,又是叹一口气,想了想,又问她:“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这样做噩梦吗?”

罂粟不吭声,神情只当默认。蒋绵说:“都是什么噩梦?”

罂粟摇一摇头,依然不开口。蒋绵拿出哄劝的语气来:“我们去看一看医生,好不好?”

罂粟又是摇头,态度十分坚决。蒋绵又说:“我们一起出去玩一玩好不好?你想去哪里玩呢?”

这话像是触动了罂粟某处的神经,让她呆愣了许久,才将脑袋缓缓倚在车窗上。接着就是闭上眼微微一摇头,一副神色不能更疲惫的样子。

蒋绵看她一直不说话,只能无可奈何。

回到C城后,罂粟愈发寡言下去。每天都只是趴在栏杆上看着小花园里的植物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过了两天,蒋绵觉得她不能再独处下去,将罂粟强行拖去了一场小宴会。

罂粟也不反抗,任由蒋绵摆布。蒋绵让她去换套小礼服,她也乖乖去换。只是到了宴会上也不说话,兀自去了餐饮区,拿着只托盘,盛了两颗葡萄,也不吃,只拿着叉子一点点地叉。

过了一会儿,却有个妆容精致的夫人凑了上来,满脸都是讨好的样子:“您是罂粟小姐吧?”

罂粟以前在楚家时,曾认真去背过C城这些夫人们的名字,长相和生平。现在却没心情去思索这到底是哪一位,只瞟了她一眼,也不开口。那位夫人像是预料到了她的这个反应,也不气馁,又继续笑着说:“我是城西乔家的林*媛。听说楚家之中,最得宠的便是罂粟小姐与离枝小姐。尤其是您,楚少爷对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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