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恰逢傍晚,落日余晖中的警局安静而幽闭,柴焰坐在开放式办公厅的长椅上,手擎着一杯半凉的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她挺直脊背,身体前倾。
“我们在现场发现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类似字母C的东西,案件照目前来看是人为的无疑,我们警方希望你们能配合看看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方便我们排查,或者,你们和谁结过怨吗?”
C……结怨……
同陈未南对视一眼,柴焰放下杯子,沉默片刻,“一时想不起来了。”
“什么叫想不起来?柴焰,是你在装傻,还是我失忆了。字母C,还有理由伤害我们的,眼前不就有一个吗?”警局外的林荫路朦胧幽深,远处是沉黑夜色,陈未南挥舞着手,情绪激动。
“你说谁?”
女人的平静彻底激怒了陈未南,他甩手离开,颀长的身影很快隐没在重重树影里。
如果不是那过分明显的脚步声,她或许真的会以为他走了。
她步履轻快地追上去,很快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色清明,茂密的树蔓下传来男女轻微的对话声。
“你也说迟杨未必是迟秋成,就算是,他也未必伤我。”
“你就是护着他。”
“是你对他有偏见。”
“我偏……”
争执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结束了。
半晌过去,柴焰睁开眼,“陈未南,你要是长矮点就好了,脚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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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许久,何子铭才听到。他朝对手摆了摆手,绕过拦截网,走向休息区的矮椅,电话被裹在一摞衣服里,唱得有些声嘶力竭。何子铭拿起电话,看了眼人名,微笑着把电话夹去耳侧。
他“喂”了一声,举着手边的毛巾擦拭着汗水,“咱们的落跑小男友看样子是被人追回来了?”
“边儿去。”才回蕲南的陈未南没心思开玩笑,他踩脚油门,“这个时候你不在诊所治病救人,跑哪鬼混去了?”
“陈未南,同为医生,你该体谅体谅我这个个体户比不上你们连锁经营的清闲,我也需要空间喘息。”
“好吧,说说你现在具体在哪片空间里喘气,我去找你。”陈未南开了导航,看着地图上几乎横截城市的那条细线后,忍不住骂了句。
他有事情需要问下何子铭。
本打算背着柴焰的,可等他到了网球场,随即颓废的叹气,败绩败绩,何子铭怎么在和柴焰打球呢?
“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没事不许找你了?”陈未南去一旁何子铭的运动背包里拿了副备用球拍,握着挥了挥,“再说也不是没事,上次打球输给你,怎么我也要一雪前耻吧。”
“你下去。”绕场半周,他把柴焰换下了场。
“输得别太难看。”
“走着瞧!”对女朋友的轻蔑,陈未南强势的挥了挥球拍。
可他还是输了,大比分的失败让他皱紧的脸显得苦不堪言。拉起何子铭,他逃也似的去了洗手间。
关上门的瞬间,他立刻又换了副嘴脸,“柴焰来找你干嘛?”
“复查。”
“她又怎么了?”
“失眠、噩梦。”
“她没有啊?”
“她是没有,说的是你。她想告诉你是你多虑了,花盆的事估计针对的不是你们,可她担心她和你说你会抵触,所以来问我。”
“……”陈未南揉着头发,心里说了声“靠”。
“现在说说你吧,为什么来找我?放心,柴焰不在。”太了解他脾气秉性的何子铭转身扭开水龙头,悠然笃定地洗着手,“不说也行,洗好手我就走了。”
“我想让你帮我查查迟杨的治疗情况,如果他真是迟秋成,我想总会有病史证明的。我和大医院那些人不熟。”
“哦。”了然的何子铭点着头走去门旁,拉开门,口中啧啧着,“真不该和你打赌,柴焰,你是陈未南肚子里的蛔虫吗?”
门外,柴焰抄手,笑吟吟地看着陈未南。
走廊的尽头,幽闭的没有日光,可陈未南却觉得她通体发亮。
“陈未南,你心事怎么比女人还多?”
哪里是他心事多,还不是担心真有人想害她吗?
又想起这事是几天后的下午,陈未南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桌上的小球模型,褐色的眸子随着球体的运动轨迹做钟摆运动,他心里还是隐隐不安着。柴焰看做碰巧的事情在他看就是无巧不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