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别传(2)

元宏是北魏孝文帝的名讳,萧鸾是南齐齐明帝的名讳。萧衍此时亦只不过是南齐一名小小的将军。南北朝的乱世,形成划江而治,一南一北鼎足并立的局面。天下大势,烽火迭起,动dàng不安,民不聊生。乱世出英雄,这是一个群雄并起,恢弘壮阔的时代;这亦是一个血流成河,糙菅人命,门阀森严的时代。

谢芳菲心中惊讶不已,直直地看着他。她当然清楚秋开雨所言非虚,萧鸾至死仍在猜忌萧衍。此人目光敏锐,深谋远虑,将来发生的事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能纵横天下,无人能挡。

谢芳菲有感而发,叹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自古以来,大都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功高震主,一直都是身为人臣之大忌,萧衍的命运还坎坷得很。

秋开雨没有答话,停了一停,然后淡淡地说:“那批火器原本是我水云宫的秘密武器。”重新提起这个话题。

谢芳菲恍然大悟,怪不得双方非得置对方于死地,全因这批火器引发了地下的导火线,一发不可收拾,再无转圜的余地,明刀真枪摆开来说话。自己夹杂其中,小命恐怕难保,连忙说:“我确实知道萧府新近存有一批火器,不过萧将军只约略提过此事。当时我还糊里糊涂的,根本不清楚火器的藏匿地点。何况以我这种身份,平日里顶多也就是做一些jī毛蒜皮的小事,传个口信跑跑腿什么的,像这种机密大事,怎么可能会让我知道!”急急忙忙地撇清关系,希望秋开雨手下留qíng。

秋开雨抬眼“哦”一声,语意深长,兴致勃勃地问:“你到底什么人?照你这样说……不过嘛——萧衍如此jīng明厉害,怎容得下你这样的手下?”

谢芳菲听了不由得脸上一热,他这是讥讽自己了,故意笑说:“孟尝君手下亦不过jī鸣狗盗之徒耳。”颇有些qiáng词夺理的意味。

秋开雨看着她洒然一笑,不再说话,漫步走开。

谢芳菲自然是知道秋开雨的。现任水云宫的宫主,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魔道的“邪君”,冷酷绝qíng。他现下不杀自己,只是时机未到罢了。笑得越是从容优雅,杀人越是心狠手辣。谢芳菲在看了萧府满地的尸身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自己对他来说,暂时还是有用的鱼饵。

谢芳菲暗自沉吟,秋开雨大概不会放过自己,他在等萧衍进一步的行动。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猛地下了决定,孤注一掷。

紧紧跟在秋开雨身后,柔声说:“不知秋兄可还记得雍州城外的卧佛寺?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唉——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不知秋兄可还有印象否?”她自己想起来亦是恍然若梦,将信将疑。

秋开雨猛然停下来,转身正对着谢芳菲,仔细端详半晌,脸上表qíng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沉默良久,yīn沉沉地说:“秋某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竟是故人异地重逢。还请恕秋某眼拙,一时没有想起来。”不知究竟是何心境,令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脱口而出:“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沉吟半晌,相顾无言,好一会儿续道:“好,好,依霏兄——果然好得很!秋某今天实在是又惊又喜!”眸光闪烁不定,内心早已动怒。

谢芳菲知道“邪君”秋开雨的心思向来高深莫测,yīn晴不定,心里实在害怕他一怒之下痛下杀手。何况自己当日隐瞒身份,另有隐qíng,确实心虚。秋开雨何等样人物,怎会容许别人欺瞒耍弄?

“秋兄,你我当日雍州城外萍水相逢,匆匆会晤,尚谈不上是故人。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天色已晚,不及细看,有今天这样的误会,那也是无可厚非的嘛。小妹只希望秋兄不要介意才好。小妹当时自然不知道偶遇的竟然是秋兄。没想到数年后竟然还能再见,也算是缘分。”谢芳菲娓娓道来,希望唤起往日的一些莫名的牵扯。命运真是难以捉摸,最怕qíng深缘浅,有缘无分。

“秋某没有想到‘依霏兄’竟然是女儿身。”秋开雨的眼神闪了一闪,定睛重新打量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明知他的身份依然镇定自若,口若悬河,而且还是女流之辈,实在是不简单。

“似秋兄这般才俊,不论是谁见过,自然难以忘怀。不似小妹,长得一副众生相,哪里都有。一时不察,认不出来,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谢芳菲的这番话固然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带一点讨好的意味,但是也不会有人会认为言过其实。秋开雨长身玉立,容貌清俊,不杀人时兼有诗人的气质,潇洒出尘,实乃人中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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