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菲连连点头说：“那就太感谢陶大师了。”提起脚就想溜之大吉。不料陶弘景冷冷地说：“陶某现在就请芳菲姑娘到甘露禅寺小住一段时日。”众人都清楚他们二人之间的约定，虽然明知道谢芳菲不qíng愿，可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全都静了下来看着谢芳菲。

谢芳菲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嬉皮笑脸地对陶弘景说：“陶大师呀，您看今儿个晚上江间波làng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yīn，实在是不宜出行。我查了一下日历，后天是huáng道吉日，芳菲就后天去甘露禅寺如何？”

看见陶弘景脸上没有任何表qíng，再接再厉地说：“大师啊，您哪能说风就是雨呢，”不理会众人口中惊讶的抽气声，继续说，“芳菲一个女孩家去一个和尚庙里住这么一个月半个月的，总要准备收拾一些东西吧，还有一些日常小事也需要jiāo代，更何况——”不等谢芳菲唠叨完，陶弘景皱眉说：“我后天中午会派人过来，你若敢再推托不来的话，小心你的小命。陶某若要杀一个人，就是当今的皇帝也阻拦不了。”撂下狠话就走了。

谢芳菲开始还为终于送走这座瘟神而大声欢呼，随后就为后天即将到来的噩梦头痛不已了。

白天整整睡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醒过来，打听得萧衍还没有醒过来，而他夫人郗徽氏正在从旁照看，也就放心地出来吃晚饭。路过大厅正好又碰见容qíng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颇为悠然自得。容qíng对她笑着说：“芳菲，知道你正烦恼。不如明日一同出游如何？”

谢芳菲今天的心qíng可谓是糟糕透顶了，一整天都是无jīng打采的，一听见容qíng的提议，不由得眼睛一亮。自从上次七夕节意外碰见秋开雨后，她就不敢再出门游玩了，早就憋得一肚子的火气。现在竟然听到容qíng主动提出来，连忙兴奋地说：“好啊，好啊。我们明天去哪里？”

容qíng微微笑说：“在栖霞山东北侧的山崖上有一座千佛崖石窟寺，是前不久才兴建的，有各种各样形态不一大小不等的佛龛数百座，你要不要去看一看？”谢芳菲只要能出门，她就什么都愿意，当下立即说：“要，要，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去？太棒了，我每天闷在府里简直要闷出病来了！”容qíng只是一味看着她淡笑。

两人正说笑间，门房有人走过来对容qíng和谢芳菲说：“刚才有人拿着拜帖过来自称是王府的人，指明jiāo给二位的。”谢芳菲首先好奇地接过来看，吃惊地说：“原来上次我们在凹凸寺遇到的那位小姐竟然是王府的千金王如韫，是现今中书郎王融的亲妹子，怪不得骨骼清奇非俗流。”

容qíng也接过拜帖看了一眼为难说：“可是这位小姐明天竟然要来拜访！我们还是婉言谢绝吧，这原本就不符合她这种世家千金的身份。”

谢芳菲也颇感为难，为的却不是身份问题，而是明天她的出游大计极有可能就要泡汤了。想到这是她去见陶弘景那yīn阳怪气的老头之前的最后一次出行，怎么说也有些舍不得。心里忍不住埋怨起来，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巧的时候来。心里琢磨了一会，又笑眯眯地对容qíng说：“我们怎么可以拒绝人家的拜访呢。她不顾身份和地位前来，可见非是一般世俗之人，气韵高迈，行动磊落。我们也不能小家子气，徒让别人笑话。不如就邀请她共游千佛崖石窟寺如何？”也不等容qíng说话，对下面的人说：“你们拿着容公子的拜帖去，且看她如何说。”下面的人答应一声，谢芳菲又嘱咐说：“速去速回啊。”

等了许久，那人才回来说：“王家的小姐看了容公子的拜帖后让小的回说：‘盛qíng之下，却之不恭。明天必定在栖霞山下等候容公子和谢姑娘的大驾。’”谢芳菲笑说：“好了，人多也热闹。我回去可得好好睡一觉以应付明天的游玩。”说着又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十二章

江间波làng兼天涌

第二天连老天也作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实在是出游的好天气。这次王如韫的排场和上次大不相同，轻车裘马，光是护卫就十数人，一路浩浩dàngdàng，行人纷纷回避，看得谢芳菲咂舌不已。看看己方就只有两人，更是显得形单影只。只能感叹高门世家和寒门庶族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王如韫不知为了什么事qíng脸上似乎有些不高兴，见到二人连忙迎上去，将众侍卫和随身伺候的丫鬟小厮远远地抛在身后。众人见主子不高兴，自然不敢跟上来，只远远站着。王如韫先是客套地问候一番，然后瞥了瞥身后跟着的众人，叹气说：“让二位见笑了。我本来是想不声不响悄悄地出来，谁知道身边的丫头一时嘴快，让我哥哥知道了。后来他知道阻止不了，硬是派了这许多人吊靴鬼一样地跟着。如今这番出游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