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195)

彼时是下午,他谨慎地思考着可行的法子,叫了禁军都尉府的官员来吩咐了几件事,而后看看已然全黑的天色——虽则是寒冬腊月故而天黑得早,但也差不多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

下意识地抬手在自己侧脸上她吻过的地方一触,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又强放下手。尴尬地四下看看,好在没有别人,仍是刻意地轻咳一声将面色缓成一脸严肃,而后推开书房的门,往红衣住的维祯苑去。

最合红衣心思的那个婢子小萄才十三岁,个头也比红衣还要矮些。他到时,见小萄在侧边的厢房中,窗户全开,她伏在窗沿上发着愣朝正屋张望着。

席临川眉头微蹙,上前信手一敲木窗:“看什么呢?”

“……公子。”小萄微惊,连忙站起来,走到门边朝他一福,回说,“娘子不让奴婢进去……把自己闷在里面,半天了。”

席临川一愣,走到红衣房门前一推门,果然是闩着。

刚要叫她开门,又忍住了。席临川四下看看,遂转身进了小萄房里。

四处环视一圈,席临川拿了案上切水果的小刀,重新回到红衣门前,将刀刃从门fèng顺进去,向上一挑……

门闩砸地“咣”地一响,红衣一嚇,忙拨开枕头坐起来看。

定睛之处,席临川正捡起门闩搁到一边,挑眉看看她:“干什么自己闷在屋里?走,用膳去。”

红衣抱着枕头,怨念地看着他,脑子里重复着一句:我自己吃就好了,现在可不想看到你了。

兀自念叨了半天,却终究没把这话说出来。放下枕头起身往外走,绝口不提自己闷在房里的原因,深吸一口气,装得跟没事一样。

.

其实他们鲜少这样一同用膳,在去珺山之前没有,在珺山他重伤的期间多是她喂他、然后回房吃自己的,是以目下他专程邀她一起吃晚餐,席间多有点尴尬。

主要是没什么话说。席临川满腹政事,连吃东西都食而无味,更别说分心出来找话题逗她;红衣则因自己下午主动垫脚尖“啄”了他而仍存窘迫,抬眼一再打量他,也不吭声。

互相夹菜倒是都很勤快,你给我夹个虾仁、我给你添个鸡丁,一顿饭吃得也莫名“默契”。

见他一声不响地伸手把她爱吃的一碟苏皮点心换到了她面前,红衣咬着筷子想了想,站起身拿起他的碗盛汤。

门声微响,二人同看过去,齐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子,有禁军急着求见,我让他们去正厅等着?”

席临川一怔,略作掂量觉得既是“急着求见”就不耽搁为宜,立即让齐伯请人进来。红衣见状就要离开,被他一扣手腕:“你吃你的。”

——她眉梢眼底写着“不合适吧”。

“你知道分寸,不往外说便是了。”他话语平淡却满含信任,红衣想了想,无愧地坐回席上,闷头吃自己的。

禁军很快便到了,看见红衣在座,一滞:“将军?”

“说就是了。”席临川一脸淡然。

那禁军呈上两封信,另附了一张纸,禀道:“最后两封的字迹查到了,是将军府上出去的舞姬,现在在竹韵馆掌事,叫绿袖。”

“咳……”红衣猛地一呛,忙掏帕子擦嘴,满目愕然地看向那禁军,“绿袖?!”

席临川挥一挥手让那禁军退出去,一手执着那张纸读完,方缓缓向她道:“从赫契人的住处搜出来许多信件,牵涉府里四十多人。”他眼皮微抬,压了音又道,“也有和你字迹一样的,但被我扣下了。”

……怪不得他要送她离开!

红衣惊愕中亦觉动容,思忖着道:“因为将军信我是被人陷害?”

席临川点点头:“嗯。”

她目光落在案上的那两封信上,又说:“那我若说……我觉得绿袖也是无辜的呢?”

席临川未作反驳,哑音一笑:“我也觉得。不仅如此,我觉得那四十余人里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

并非他随意发善心,但他到底是活过一次的人了,府中许多人的情况他都清楚。

他知道他们不会去为赫契人办事,只是一时又无法证明他们的清白。

红衣扁一扁嘴,手里的筷子将眼前刚咬了一口的苏皮点心戳了一下又一下,直戳得豆沙都冒出来了,终于踌躇道:“我能……看看那信么?”

席临川想了想,兀自将两封信都抽了出来,先自行读了一遍,觉得没什么要紧的,才递给了她。

荔箫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