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204)

席临川架在她腋下的双臂一颤,遂将她放下来,绕到她身前将她紧紧一搂:“抱歉。”

能感觉到的眼泪仍未停,声音却噎在喉中发不出来;又感到她狠命摇摇头,反手推着他道:“将军让我去跟她说清楚!”

她是真的很是恼火。

他深吸了口气,吐了一个字:“乖。”

“我不!”怀里的人很执著。

“……你跟我说就是了。”他口气温和地劝道,“她不值得你费神。”

“……”

红衣终是拗不过他的力气,他不放手她便挣不开。慢慢的,也只好安静下来,便听得他短一笑:“我们出去。找个好地方,随你说什么。”

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是禁军都尉府大牢的过道啊!

两旁都是牢房啊!

犯人很多啊!

她默默地“嗯”了一声,席临川终于松了手,揽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

席临川还真就找地方带她“吐槽”去了,还是个她熟悉的地方——竹韵馆。

自她随他去珺山以来,竹韵馆的生意暂停了许久。这也就是谨淑翁主并不靠这生意养家,若不然,换了谁当老板都得急。

安安静静的竹韵馆中,开了一间环境最雅致的厢房给他们。

婢子们上了酒、布好菜后齐齐福身退下,席临川在她们跨出门槛前猛起了身,拦住了最后一人。

红衣就见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而后那婢子再度福身退下,席临川转回身来,手里多了块锦帕。

——原是替她要这个去了,不过……她自己身上也有啊!

红衣泪眼婆娑地接过来,闷头擦着眼泪。这边,席临川拿起酒壶给她倒酒。

“这酒偏甜,你心情不好,多喝些也无妨。”他一壁介绍着一壁将酒盅递给她。

红衣一饮而尽。

席临川哑笑着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再度一饮而尽,酒盅往案上一砸:“缕词这混蛋!”

“嗯,对。”他符合着再度给她斟酒,红衣已然觉得酒气猛地向上一冲,眼前一阵晕眩。

“谁像她那么思想阴暗了!”她脸上泛着红,神情恍惚地骂出的话听上去……呆呆的。

“谁想蛊惑将军了!”她又道。

席临川自斟自饮了一杯,幽幽续了一句:“这个你可以想想……”

“……”红衣满面通红地一瞪他,纤手紧握着,怒意凛然,“就不该救她!我……我必是傻透了!”

“嗯……”他思忖着,认真道,“平心而论,这事该分开说。当日你做得无错,现在的‘错’也不是你的错。”

他睇一睇她的神色,又适当地调侃起她来:“缕词说自己没你聪明也是太自卑了——想比你傻可不容易。”

红衣秀眉一挑,隔着三分醉意都觉得这话听得不开心,一喝:“谁说的!”

“我刚说完啊。”他悠哉哉地夹了个虾仁来吃,品评道,“随便换个人,都不会明知我不待见她,还硬要到我书房出头去——你还说你不傻?”

他是胡找话题来同她说,想把她的心绪慢慢扯到陈年旧事上,便不会想方才的不快了。

未料这话一说,她反倒沉默了。

原被酒气氤氲的双眸清明两分,红衣缓缓低下头去,席临川一怔。

觉得大概是自己说错了话,回想一番,又不知是哪句错了。席临川目不转睛地望了她一会儿,她喟叹间肩头一松,承认道:“嗯,这么说也对。”

席临川微凛,觉出她有心事。

“……我随口一说的。”他解释了一句,语中微顿,又道,“你若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红衣沉思着,却不知从何说起。

于他而言,大概很难明白,她那时收养孤儿也好、为缕词强出头也好,都是在万般绝望中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方法。

彼时她对这个世界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对席府更是充满恐惧——但越是这样,就越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证明自己还有努力的余地。

是以许多事情后来想想有失理智,但到底把那份叫做“良心”的东西支撑了起来,硬顶着熬过那段时光。

席临川有点忐忑地观察着她的神色,须臾,却见她肩头一耸,面上盈出笑容来。

她说:“也没什么。”

他犹睇着她。

“都过去啦。”红衣嘴角上扬,笑容娇俏,“方才想起些旧事所以心情不好——一时也跟缕词似的,觉得全世界都亏欠我。但转念想想,也没那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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