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217)

其实单是挑字没有多难、单写节拍也没有多难。但红衣初提这主意的时候想得不够周全,忽略了有时那字的位置不合适,比如页数太多或是自序太靠后,打成鼓点就会显得极不和谐。

不仅编舞难,而且这种不和谐多了,只怕难免让人生疑,绿袖就要有危险了。

这样一来,很多时候不得不试几种不同的方案,前前后后翻来翻去,一个字要找几个位置、再换着法子各自串起来,拍着鼓点哼一哼对不对劲,尽力找出最稳妥的版本来。

推翻个十遍八遍……那都是经常的。

不知不觉已到了子时,还有几十个字没有敲出来。红衣翻着白眼往书上一趴,深吸一口纸墨香气,大叹:虽是套用的摩尔斯电码的方法,但这可比拍电报艺术多了啊……

拍电报准确即可,其余的功夫都下在保密手段上,她这个……

她还得好听啊!得能成舞啊!

亏了亏了!怎么就让她穿到古代了?这要是搁在近代硝烟纷飞的时候,没准她就能混个“间谍女王”什么的,不能名垂青史也好歹在野史里留下嚣张的一笔啊……

再吸一口书墨香,红衣悲愤地抬起头来,走到早已盛好水的脸盆边给自己泼了一把凉水缓神,坐到案边继续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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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初刻的时候,终于写完了最后一道横线。

又耐着性子照例在案上拿笔杆敲着拍子核对了两遍,确认无误。

看看时间,见是还有近一个时辰,红衣伏案便睡。

可这一觉竟然睡到了自然醒。起身时脑中一行弹幕:腰酸背痛腿抽筋。

再看看窗外,已是夕阳西斜的时候。

怪了……

案头几页纸也确实没人取走。红衣唤了小萄进来,皱眉问她:“没人来过?”

“没有啊。”小萄一脸茫然,“娘子吩咐了不让人进……”

“我说的不是这个。”红衣揉着眼睛,问得更明白了点,“那位指挥同知大人,没来过么?”

小萄面显了然之后,再度摇头:“没有。”

真是怪了。

不是说是急事么?竟还迟到?是朝中有事耽搁了?

红衣一边纳着闷,一边将写好的节拍叠起来,找了只空信封装着。他送来的文字内容照旧撕成碎纸再扔到炭盆里烧,保证不留一点泄密的可能。

吃了晚膳又洗了个澡解乏,头发晾得将近全干之时,终于听小萄在外说:“指挥同知大人来了。”

应了声“知道了”,红衣匆匆穿好外衣,头发简单绾了两道,拿着信开了门,担忧问说:“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对方沉吟了一会儿,摇了头:“没有,太子殿下突然传召,问了些话,所以耽搁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信:“会着人加急送去,不会误事。”

他神色如常,语气也平静,说清楚之后同样客气地向红衣一揖……

一切的正常之下,却总让红衣觉得哪里不对。阖上门思来想去又毫无由头,倚着门静默了好一会儿,确信对方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许是这一夜高脑力劳动弄得自己太累了。

长打了个哈欠,红衣一边往c黄榻的方向走,一边褪了外衫。到了榻边随意将衣服一扔,抻过被子倒头就睡。

果然几度疲劳的时候……倒在c黄上才是最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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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无事地又过了许久。

天气逐渐转暖,干枯的枝桠抽出嫩芽。而后嫩芽上生出花苞、又绽出娇花,很快便是满园的争奇斗艳。

其间,席临川来了三封信。每一次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告诉她赫契人刚刚进犯过他驻守的要塞、或是郑启驻守的要塞,被他们击退了。

每封信都是这取胜的情况,偶尔还有生僻些的词汇她半懂半不懂。倒是信至末尾有一句话各不相同,红衣偶然回想起来,把三封信搁在一起看了,才觉得心底忽地一软,恍惚觉得他离自己好像也没有多远。

第一封,是说“覃河上的冰已渐融了”。

第二封,写道“驻地生了好些杂糙”。

待得第三封时,则是“今日踏出大帐,见帐边一枚莹白,初疑有人递暗信,待得走近,原是野花刚开。”

看来边塞的季节变化也很明显。她伏在案上走神脑补着,在边塞春风轻拂、枯糙转绿、花枝渐开的时候……他骑在马上号令全军,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信,后来又收到了四封,带她看尽了从初春到春末的变化。长阳的天气,也越来越热了。

红衣去过竹韵馆几趟,听谨淑翁主说今年大概会热得厉害,要随驾去珺山行宫避暑,就知这下子连竹韵馆都彻底没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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