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272)

席临川沉吟着踱步进去,走过前殿又踏入正殿,下意识地抬眼一扫,登时目光狠滞!

“陛下……”他愕然看着皇帝,皇帝仍半蹲在地未动,身上的轻颤根本克制不住。

“陛下!”席临川连忙上前搀扶,却被皇帝抬手制止。皇帝有些无措地挥手扫开掉在身边的酒盅,空洞的视线四下看了许久,终于迫着自己看向躺在地上已无气息的儿子。

霍予祺双目未闭,尚未褪尽光泽的双眼仍死死地望着皇帝方才所坐的方向。席临川看到皇帝牙关紧咬着,嘴唇颤得厉害,眉头紧锁,虽则无声无泪,却掩不住那份痛苦。

“祺儿……”终于听到这样两个字,低哑的声音中压制着万千情绪。皇帝无力地握住长子的手,手上一紧再紧,却仍阻不住那份温度逐渐失去。

席临川一个字也劝不出,喉中微哽地安静候着。不知过了多久,再听得皇帝说话时,那声音已然平静下来:“临川。”

“臣在。”他忙是一揖,便见皇帝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然则未及他上前搀扶,就已径自站稳,“代朕写道旨意来。”

皇帝话音落下时一声叹息重得仿佛有重石压下,席临川拱手应了声“诺”,遂去侧旁笔墨齐备的案前落了座。

他展开一卷明黄丝帛,执笔蘸墨,静等皇帝旨意。

“传旨……”皇帝再度深深一喟之后,口吻生硬,“皇长子霍予祺谋逆,已于宣室殿赐死。此等……乱臣贼子,家国不容,着以庶人糙葬。太子府近侍、近军枭首示众,太子妃史氏赐死,子女皆贬为庶人,无旨不得再入长阳。”

那原带颤抖的话语,越说到后面便越淡漠,淡漠得仿佛只在发落一个毫无关系、无关紧要的乱臣。

语罢,皇帝转过身去,不再多看长子一眼,扬音道:“来人,收尸。”

☆、第129章相问

席临川回到府中时已是深夜。心中仍止不住地发空,驻足思量了一会儿,向红衣所住的维祯苑去。

因二人尚未圆房,他从不曾这么晚来找过她,下人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是以整个维祯苑都黑漆漆的,站在院门口,只能看见正屋中有一缕微微的光。

他走进去,见侧屋也有微光,她的卧房却全然黑着,只道她今日睡在了侧屋。便提步走了进去,离得近些了,借着那烛光一看,才发现并不是红衣。

席临川便要转身离开,榻上睡着的人却很惊醒,蓦地睁开眼,迷糊中借着光线一看,登时坐了起来:“公子……”

席临川停下脚,回头看着她思量片刻,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睡这儿了?”

“奴婢……”小萄一时不知从何处解释为宜,踌躇间,他已点了头:“知道了,睡吧。”

说罢便朝着红衣的卧房去了,在门口停了脚,望一望伸手不见五指的卧房……

觉得她这睡法真是“与世隔绝”。

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他走得很有些蹑手蹑脚。不想扰了她休息,又实在对她房中布局不够熟悉。是以虽然走得“提心吊胆”,还是不小心碰了旁边的一只矮柜。

柜上放着的几只瓷盏一晃,席临川连忙伸手想扶稳,慌乱间却又格外添了乱,但听“啪”地一声,他闭眼吸气,暗自恼火不已。

“谁?!”红衣即刻醒来,惊得弹坐起身,黑暗中费力地辩一辩那身影,一讶,“将军?”

“……嗯。”席临川尴尬地应了一声,又短促一咳,黑暗中的声音带着歉意,“抱歉扰你……”

“出什么事了?”红衣摸索着要下榻去点灯来,自己也看不清楚,好在小萄先一步掌了灯进来,又添了两盏灯,房中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借着黄光望向他,那疲惫的神色下似藏着许多情绪。于是她还是下了榻,走到他面前,怔怔地问他:“怎么了?”

席临川没有说话。目光在她面上定了许久,蓦地伸手将她拽进怀中。红衣大惊,下意识地挣扎,他却搂得愈紧。

“将军你……”她便不敢再挣了,战战兢兢地在他怀里待着,再度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红衣。”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些许轻颤。她静等着他的话,等了许久,却听得他说,“今晚……我能在这儿待着么?”

她一怔。

“我不动你。”他立即补充道。

红衣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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