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68)

红衣在这情境下诧异得说不出话,直至她被带到了门外,两个家丁不耐地一推,她被门槛一绊,跌进房来。

红衣的呼吸有些发窒。

眼前这姑娘发髻散乱,有披散下来的长发撩在脸上,而在那缕缕青丝之后,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极度恐惧。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也不敢眨一下地望着席临川,她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不停地挣着。呜咽不停的口中显然有什么话,但因被塞了嘴,一句也说不出来。

席临川皱起眉头,睇了那两个小厮一眼:“给她松绑。”

两名小厮一应,当即上了前,解开缚住她双手的绳子,又将她口中的帕子取出来丢到一边。

席临川凝视着她,短一喟:“南芜,你知道什么,自己说。”

“不是我……”她紧张得浑身战栗,“不是奴婢下的毒……奴婢绝没有想过要害公子!”

席临川为作置评,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问得更明白了些:“谁动过那茶?”

顾南芜一愣。

“茶里只掺了两片钩吻叶,皆浮在上面。你若说是被人后添了东西而你未察觉,我可以信。”席临川语中一顿,“但你总该知道是谁动过那茶。”

顾南芜一阵恍然,恐惧淡去三分,垂下首去,苦苦思量起来。

“你可以慢慢想。”席临川适当地宽慰了一句,又忖度着做了些提醒,“有没有和你不相熟的人动过?或是……服侍聿郸的人动过?”红衣被他淡扫而来的视线一惊。

似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而已,快到不像是在暗示这正被问话的顾氏,但还是足以让她觉得很是不安。

随后郑启也看过来,探寻的目光让红衣一凛。

她压制着心惊看向顾氏,顾氏低头认真思索了良久,神色终还是黯淡下去,缓缓摇头:“奴婢不知道。”

红衣稍稍松了口气。

席临川默了一会儿,再度抬手示意候在外面的小厮进来。顾南芜登时慌了,神情紧绷地看向他,却还是没有改口:“公子……奴婢说的是真的,奴婢、奴婢是当真不知道……”

“送她回去。”席临川平淡道,“这事跟她没关系,让她好好歇着。知会母亲一声,不劳她来了。”

他的口吻听上去有些恹恹无力,却让一直紧张的顾南芜立时安了心。起身施了一礼,随那两个小厮一并离开,到了院中即有婢子迎上来,搀着她同走。

屋中静了两分,红衣觉得气氛更压抑了。

“红衣。”席临川看向她,眼中无甚情绪,沉了一沉,道,“聿郸刚到席府那日,在宴席开始前特地去找了你。”

她黛眉一蹙,却未急着辩驳,欠身应道:“是。”

“他跟你说了什么?”他口气沉沉,沉得寻不出发问的语调。红衣看过去,与他如炬的目光一触,心里一阵紊乱的悸动。

他果真是又疑她通敌了,虽则起因她至今不知,但有了那回的质问,这次的怀疑也不算出乎意料。

稍定神思,红衣视线未作闪避,徐徐回道:“聿郸公子送我的那个玉香囊——公子知道的。我因想筹钱,拿去当铺当了。没想到那是聿郸公子名下的当铺,聿郸公子拿回来给我了。”

对于聿郸后来所言的“赚外快”的法子,她自是只字未提——席临川已疑她通敌了,再主动说出对方要她提供情报也太不怕死。

就算她说她没有答应,他也未必会信。万一他再在这样的大事上存个“宁可错杀”的念头,她这条命必定就交代了。

席临川睇一睇她,稍一点头:“就这些?”

红衣颔首:“是。”

他又问:“哪家当铺?”

“敦义坊里最大的那家。”红衣回得快而不急,“不记得叫什么了,但离孩子们住的地方不远。掌柜的亲自看过东西,换了三百五十两银子。”

听她答得全面,席临川笑了一声,又扬音道:“来人。”

有家丁应声入内。

“去敦义坊的隆兴当铺问问,前几日有没有人去当过玉香囊。”他吩咐得明明白白,红衣觉得心里一刺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垂眸冷静站着,好在自己并无甚可心虚的地方。

席临川打了个哈欠,缓了缓神看向郑启,一拱手:“明日还有早朝,舅舅请先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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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遭之后,红衣一个彻夜没睡。在榻上翻来覆去到天明,一边问心无愧,一边又怕去敦义坊打听的人出岔子,无端惹起别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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