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73)

这气氛蔓延开来,逐渐的,连与他不那么相熟的歌舞姬们都察觉出……公子今儿个情绪不对。

于是每个人都很别扭,又每个人都佯装正常。

忽一声瓷碗掷地的声音。

清脆的响声让原本专心致志装镇定的众人都一惊,乐声骤停,歌舞自也停了下来,众人循声望去,见郑氏面色铁青。

“……母亲?”席临川唤了一声,声音上挑,显是询问的意思。

郑氏却没有看他,淡一瞥在旁边被吓得傻住的顾南芜,斥语冷厉:“笨手笨脚的,连汤也不会盛!知我不喜吃芫荽,还盛那许多芫荽叶进来!”

顾南芜一听,忙不迭地跪下去叩首谢罪。一旁诸人屏着息不敢吭声,红衣与绿袖站得近,感觉手上被绿袖紧紧一握,耳畔一声轻轻抱怨:“好凶……”

是呢,好凶。

她悄悄抬眸望过去,其实郑氏看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并不似她从前所脑补的“老夫人”——想想也是,席临川今年才十九岁,古人生孩子又早,郑氏自然老不到哪里去。

她的妆容精致华贵,又因现下眉梢眼底含着怒意而带着些许令人生畏的威严。

红衣与绿袖相握的手紧了紧,也轻道了一句:“刁婆婆啊……”

“……”绿袖扫她一眼,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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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息怒。”席临川拱手歉然,“是儿子安排不周全,疏忽了母亲不爱吃芫荽,该先嘱咐厨房一声。”

“你这么大一个侯府,不必为我大动干戈。”郑氏颜色稍霁,仍是冷眼看着顾南芜,顿了一顿,又道,“但这顾氏,我叫她来的本意是要她侍奉你。可看她如此笨拙,想来做不好什么事,这趟便让她同我回去吧。”

顾氏后脊一凉:“夫人……”

这厢席临川也一愣,尚未及开口,便听得郑氏又道:“缕词和红衣是哪两位?”

“缕词已脱籍了。”席临川旋即答道,未理会郑氏发沉的面色,“她不算席府的人,母亲叫她来问话不方便。”

郑氏冷睃他一眼,不加勉强,只又道:“那红衣呢?”

席临川一喟,抬眼看去,红衣脱列而出,垂首一福:“夫人万安。”

郑氏看一看红衣又睇一眼顾南芜,清冷道:“旁人都退下。”

短短片刻,方才歌舞升平的厅中便归于安静了。

席临川执起酒杯又抿了口酒,索然无味的神色:“我就知道母亲不止是来看看而已。”

郑氏秀眉一挑。

席临川啧了啧嘴,又说:“母亲早先答应过,不管我府中之事。”

郑氏忍了口气,瞪着他道:“我再不管,你连命都要没了!”

“不至于。”席临川皱眉回了句嘴,而后冷下脸,懒得再多做争执。

郑氏也不跟他较劲,目光转向顾氏,语气愈加冷厉:“敢下毒害人的人,还留在府里。”

“不是她。”席临川又顶道。

郑氏一怒:“你住口!我听你舅舅说了,你只简单问了几句话而已,如何肯定不是她!还有那个红衣,和那聿郸富商交往不浅,你也只随意问了几句就不再怀疑,也太儿戏!”

“我自有我的道理!”席临川胸口猛一阵起伏,显是怒意强压,神色稍松了些许,又道,“母亲因为这个要把南芜带回去,明摆着是不会留她一命了,我不答应。”

“这人留不得!”郑氏喝道,席临川的语声一提便压过了她:“您不能如此糙菅人命!”

红衣静听着母子二人的争执不敢cha话,悄悄看向跪在郑氏面前的顾南芜,又看一看垂首坐于席临川身边的邹怡萱。

再回想一番郑氏方才的话,好像觉出了点什么。

仍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安静听着,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并不害怕。郑氏明明已经起了杀意,她却仍觉得今日不会出什么事。

居然很相信席临川能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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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争执又持续了一会儿。

其间郑氏气急摔了只茶盏,顾南芜被溅了一脸水;席临川一见,抬杠似的也摔了只茶盏,邹怡萱被溅湿了衣服。

红衣不由得很庆幸自己站得远。

郑氏终是说不过席临川,败下阵来。面色铁青地睇了他须臾,蓦地站起身来,拂袖离去。

席临川连见礼的耐性都没有了,淡看着她离开,一声轻嗤,自顾自地又倒酒来喝。

——这是标准的强势母亲和年轻气盛儿子吵架的设定啊?!

红衣心里念叨了一句,复又惴惴地抬眼去看席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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