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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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天色昏暗下来,街道两旁投射下来的树影也显得黯淡了。席兰薇觑一觑霍祁,挪了一挪坐到他身边,执了他的手刚要写字,就被他抬眸一瞪。

接着他抽回手去:“干什么?又想回去?”

“……”自然,她已经一连三四日到了早晨就被他召过来、临睡才许回去了。来了又无事可做,更是连聊天都麻烦得紧。总是这么干坐一整天,他无甚不悦,她却自己都觉得烦了。

指尖随意划拉着想了一想,一顿,她又强拽过他的手写道:“陛下干什么总把臣妾扣在这里?”

扣?

这词用的!

“御医说了,旅途劳顿,且易水土不服,朕怕你嗓子有什么不适。”他支着额头斜觑着她,说得随意散漫。

……哪至于。

席兰薇一边不服气,一边撇了撇嘴,只好耐着性子坐回去——虽则自己都觉得烦,可他既这么说了,她也怕有闪失,巴不得赶紧开口说话呢。

“就快到了。”霍祁衔笑,“一天都坐下来了,差这一时?”略作思忖,他又说,“不然,下盘棋?”

于是棋盘呈上,黑子白子颗颗落下,起初落得很快,而后越来越慢。

霍祁捏着一颗白子,用食指拇指交错摩挲着,俄而浅蹙了眉头,转而又是轻笑:“不错么……”

席兰薇歪了歪头绽出笑容。从开局到现在,他一直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于是她费了好大的心力步步紧逼,可算让他有了这番评价。

“陛下轻敌了。”她执笔在手边的纸上写道。

霍祁颔首承认,却是一句“轻敌本是大忌”还未说出来,陡然觉得马车停了。

……到了?

好像并不会这么快,且并无宫人来回话说已快到了。

车帘很快揭开,二人一壁回过头去,一小黄门在车下一揖,躬身道:“禀陛下……前面有人……挡了去路。”

有人挡路?!

这事听来便奇了。此道直通珺山行宫,又是御驾要过,必定早早清过道,不仅如此,前面开道的禁卫也不少,竟会有人敢挡路?

席兰薇只是讶异,霍祁眉头一皱:“何人?”

“是……是个女子。”大抵是连那宦官都觉得荒唐,说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抬眼打量了一下帝王神色,又续道,“本是要直接挡下,但她言及……”

他的话语骤然停了,连面色都白了一白,好像是要说及什么忌讳的事情。

皇帝神色未变,轻一抬下颌,吐了一个字:“说。”

“她……她言及已故的杜充华和卫才人……”

席兰薇一怔,险些没反应过来这二人是谁——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两个称呼了。她甚至都快忘了,杜氏失子而亡后追封回了充华的位子。

旧事突然被提起……

席兰薇神情如常自若,只看向皇帝,不知他会如何反应。

皇帝看一看眼前棋局,好像对此并不甚关心似的,随意地一挥手:“暂且押着,待到了行宫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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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便照旧继续,在漫天星辰逐渐明晰的时候,终于到了行宫。

马车进入宫门便分散往各处。天色已晚了,也做不得什么,直接送各宫嫔妃去各自的住处。

御驾在广明殿前停下,霍祁步下马车,自然而然地扶了紧随在后席兰薇一把,笑容温和道:“时候不早了,快回去歇息。”

席兰薇颔首福身,向侧旁退了半步,待得皇帝进殿去了,才朝着为她备好的步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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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到达行宫的第一日,持续了四五个月的平和便就此打破。

起因还是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半截挡道的女子,皇帝没有当晚召她问话,她便在夜里出了事。

是看守的宦官急匆匆地去广明殿禀的事,有人在那女子的晚膳中下了毒。急传了太医,索性中毒不深,人救了回来。

如此下毒……大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原被凉慡夜风吹得舒服、在廊下小坐赏月不急于就寝的席兰薇听罢一怔,遂是冷笑:“什么来头?”

“奴婢不知。”清和垂首嗫嚅道,“奴婢也觉得奇怪,这得是怎样的来头,敢半路挡下御驾、还未如何便要被灭口。”

总不能又是个长得倾国倾城或是歌舞过人的,让宫中妃嫔欲除之而后快。

静静等着,灭口的事都闹出来了,下一步不会来得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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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仍自习习吹着,卷得枝头窸窣,有淡淡的树叶香味萦绕院中不散。天边的烟云被微风吹得时不时遮上月光,这番安静却又不静的景象,让席兰薇忽而静不下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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