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纪·锁香楼(14)

我更不能理解了……

她又说:“你也可以只做后一半——给我一段新的记忆,让我忘记是我杀了他们。”这意味着她可以找别人杀她全家。

纵使我不该问原因,但我还是问了:“为何……”

“荣华富贵。”还是这个答案。

我深吸了口气,再问:“是怎样的荣华富贵值得你赔上全家性命……”

她不答。不答就不答,我想知道总能知道的。

我告诉她这生意太大,我要同昭泊商量,请她在锁香楼小住两日,她欣然应允。

面对昭泊阴沉的面色,我只能说:“如果我们不做,她也会找别人做。还不如先拖住她,兴许还有转机呢?”

我在给凌莲准备的晚饭里下了药。十足的分量,起码能睡上两日。

饭菜端上桌,凌莲夹了一片桂花糯米藕送到嘴边,停住,笑颜艳丽:“姑娘想看清是怎么回事就直说,这样的手段太下三滥了。”

我阴谋失败,正尴尬,昭泊衣袂飘飘地走进房中道,语中有丝丝寒意:“杀自己的全家谋得荣华富贵,凌姑娘的手段岂止下三滥!”

凌莲不以为意,语中略有懒意:“两位要看便看吧,怎么看?”

她既然自己愿意,还省得放倒她了,她醒着,还多个人加以讲解。

我在她手上系上红绳,在平安扣中间点燃引忆香,自觉地系上白绳——如果让当事人看到我们在以她的视角看记忆,有点奇怪。

景象开始,是六七岁的凌莲,我不禁扯了扯嘴角:这得多长啊!

凌莲的爹是香料贩,她娘是锦都姝香楼的调香师。怪不得迷药这么容易被她识破……

所谓同行是冤家!

咦不对……怎么又一个凌莲……

凌莲双眼空洞地开了口:“那是我的孪生姐姐,凌菡。”虽然我们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在看,但她仍是自己的视角,全然把自己投进当初的记忆中。这种情况下,周围的真实景物是看不真切的,双眼也往往会失神,这是正常反应……

那好像是元宵灯会上吧,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穿着一模一样的粉嫩嫩的齐胸襦裙跟着父母看花灯猜灯谜,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灯会上不仅仅有各色花灯可看,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摊子。包括算命的摊子。

凌莲的爹走到近前,问那算命先生:“先生,帮我算一卦。”

那算命先生摇头晃脑:“要算什么卦啊……”

她爹说:“算算财运。”

算命先生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问了他的八字、他妻子的八字,最后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算命先生最会看人心思,一问一答间已明了他是急于发财,捻着胡须,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六道轮回,邪物作祟。”凌氏夫妇皆是不解,急问他:“先生何意?”

算命先生闭目不言,右手手指不住拈着,似是在算,实是要钱。凌父忙不迭地掏了钱塞在算命先生手里。

算命先生睁开了眼,目光又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发问:“可是双生女?”

凌父连声应道:“是,是!”

算命先生“嗯”了一声:“她们两个,只有一个是你的女儿。”

凌父大惊,与妻子茫然相视,又问:“先生何意?”

算命先生遂又微阖双目,摇头晃脑:“可是有一人额角有胎记?”

我闻言向凌菡凌莲看去,果然其中一人额角有块红斑,但看不出是凌菡还是凌莲。与我相对而坐的凌莲忽抬头看向我,似是竭力地拨开眼前的回忆要与我说话又寻不到我,我忙道:“姑娘说吧,我在。”

凌莲抬手拨起了留海,额角一块红斑。

画面里,凌父也撩开其中一个女儿额前的留海,问算命先生:“先生说的是这个?”

算命先生徐徐点头:“嗯……”

凌母继道:“可这不是胎记,是小时候不小心磕的。”

算命先生好似愣了一瞬,又道:“若是胎记,便是恶灵所化;若是后添不消,便是恶灵附身。”

这是什么谬论……

凌母慌乱地搂住凌莲,眼中尽是焦灼担忧:“那……那怎么办……”

“恶灵若在,你家昌盛不了。”

“这……这……”凌父瞪着眼睛,“你是要我……杀了自己的女儿?”

算命先生似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深信不疑,又愣了一瞬,摇头:“不可。她终究是你女儿,你若亲手杀她,必遭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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