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56)

“你就惯,你惯,你看看你把他们兄弟俩惯成什么样了?!”

“……”

见他们有剑拔弩张拉开序幕的征兆,我有些头疼,挥挥手:“你们少在这烦,就算越尹是来报复的我也要她,你们只管在里边儿使绊子,她有什么事儿你们就没儿子了!”

“纪时,你怎么和爸妈说话呢?越尹给你灌迷汤了是不是?她要是个无fèng的蛋苍蝇能叮得上去吗?你看看她招的什么人?把你打成这样!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不吭声,她这几年的事我都查过了,她自甘堕落怪得了谁?别说是咱们这样的家庭了,就普通人家也不敢要这样的媳妇儿啊!”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挣扎着从c黄上坐起来:“你们又做什么了?你又对她胡说什么了?”难怪我醒来她不在,一定是他们对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们的人品和手段我太了解了。当年的事过后他们就变得步步为营,早不是从前的样子。

我妈瞪大了眼睛嚷嚷:“纪时你干嘛!快躺下!”

我大力拔掉了手背上正吊着的针头,挣扎着从c黄上爬起来穿着拖鞋就往外走。

“纪时——纪时——”

“逆子!”

“……”

越尹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宁,写报告连自己名字都写错了。

虽说昨天一直守到纪时从手术室出来确认没事了才走,可心里还是牵肠挂肚,怕有个什么闪失。

那个男人一凳子砸下来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魂儿都被一起砸没了。他满脑袋都是血的样子实在是让我觉得触目惊心。

我不想再否认什么,说不爱他那就是矫情,自欺欺人。不管他给我再大的伤,我心里还是希望他好好的,好好活着,至少让我有个念想。

那一刻,他一步步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都是宁静的,有一种温暖的力量突然向我靠近,和很多很多年前一样。

可就在三步之遥的时候,一切被戛然打断。

我茫然的跟着大家一起去医院,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耳畔只剩我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直到那一刻我才彻底清楚,我到底有多怕失去他。

等在抢救室外面,我坐立不安,他满脑袋都是血的样子在我眼前挥散不去。纪时妈妈出现在医院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扇了我一巴掌,可我感觉不到疼,我觉得纪时比我疼千倍百倍。

纪家的人越来越多,纪时一个叫程阳的兄弟一直劝我先走,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固执劲是从哪来的,谁劝都不听。直到抢救结束,直到他从手术室转到高干病房。

我才整个人虚脱的靠在墙上,疲惫到连手指头都举不起来,看着一拨一拨的人去到他住着的病房,我守在外面,安慰自己,至少他是安好的,这就够了。

回到家坐了许久才怔忡的想起自己究竟身处何处,我口渴极了,只想喝水。

窗外月影皎皎,隔着密集的旧楼,只能听见窸窸窣窣不知道是风吹还是夜间作坊的声音,那声音让我恍惚中想起以前住在大院里的日子,也是这样的春夏之交,围墙之外是蛙鸣阵阵,蝉声悠远。学习疲惫的时候推开窗,就能看见纪时家的院子,院中置着一个乒乓球台,总有三五个男孩和他在一块玩的热火朝天,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多年过去,一切的面目都已经模糊。

纪时说,让我给他机会弥补,一切重来一次。

可是重来什么呢?时间?还是爱情?

他明不明白,不管是时间还是爱情,都只能继续,不能倒退。

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午饭过后,正当我努力集中精神准备重写报告的时候,前台突然打来电话,说我有访客。我整了整着装去了会客室,不想竟看到一身病号服脑袋包的和木乃伊一样的纪时。

他趿拉着医院的拖鞋,有些不安的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隔着百叶窗我不远不近的看着他,一双浓密的眉毛放在一张桀骜的脸上,暗示着主人并不算好的耐心。他面前是一杯清香馥郁的铁观音,烟雾袅袅。

我深呼吸后推门进去。

见我进来,他表情才有几分松动。

我犹豫许久才开口说:“不在医院待着,跑这儿来干嘛?”

纪时眼中有些委屈:“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我要死了呢?”

我心中一怔,“死”这个字实在是挑战着我能承受的极限,可面上我还努力平静着:“我准备下班再去看看你。”

“真的吗?”

他一声反问让我无言以对,事实上我并没有再去医院的打算,那里容不下我,我也不该去。我的沉默让他原本有几分期待的眼眸骤然黯淡,他苦笑连连:“你不相信我是不是?我跟个窝囊废似的尽挨打了,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能把欺负你的人都收拾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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