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莎翁致敬(59)

妙因更是马上就帮我请了病假,同时她还把我目前所上班级的课程全部接了过去,帮我代着。

我的身边,总是有这样真心的朋友。

只是回到宿舍没几天,大姐就略略有些疑惑地盘问我:“你怎么去了一趟N市,整个人都变了似的,而且把身体弄得这么虚。”她仔细打量着我,沉吟了一下,“你是不是在N市碰到什么事了?”

她细细地观察着我,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现在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只在我的心底,留下了最后的一滴眼泪。只是一滴泪而已。而生活,还在继续。

身体一好起来之后,我就又把妙因帮我代的课接了回来,重新开始了忙碌的教学生涯。

过了两天,当我在教研室里给学生答疑的时候,童妙因静静地走了进来,默默地坐到了我身边。

学生太多,我当时并没在意。

等学生走后,我看看她,或许是前两天帮我代课太辛苦,她有些瘦了。

但是她还是那个一直如当年的沙沙一样,和我无话不说,善良宽容的妙因。

她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突然她抬起头,问我:“林汐,你谈过恋爱吗?”

我手中的杯子微微一抖,水差点倾了出来,我掩饰性地垂下眼,“嗯。”

她看着我,“那你当时的感觉是怎样?”

我嘴角泛起了一朵略带苦涩的笑。

当时,当时,当时的感觉……

在校园里那个长长的林荫道下,斑驳的阳光、清新的空气、追逐打闹着的我清脆的笑声,七年过去了,仍历历在目。

当时,我几乎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只可惜……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我终于抬起了眼,平静地问她:“干吗想起来问这个?”

她美丽的脸上有些怅然,“随便问问,”她微微垂下眼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电视上那些生离死别的真爱,现实生活中,会存在吗?”

她的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复杂和淡淡的惆怅。

我愣了愣,沉吟了片刻之后,斟酌着:“妙因,你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些?”

她幽幽地说:“林汐,你知道吗,或许是我多心……”她若有所思,“当初我爸爸说他终于答应了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多天过去了,我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抬头看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林汐,那种感觉,”她的眼睛飘向窗外,“跟……”

她顿住了。

片刻之后她的声音重又响起,带着淡淡的忧伤:“而且自从我们谈恋爱以来,他几乎无可挑剔。经常来接我、带我去吃饭、带我去爬山、去看碑林,哪怕那天,在嘉年华上看见小孩子吃的棉花糖,我只看了一眼,他就立刻去买,而且一买就买了两个,一直看着我吃……”

我的心一时间痛彻心扉、痛入骨髓,几乎不可抑制。

我以为,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这种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心中呐喊,为什么每每当我下定决心要斩断一切的时候,往事还是会像幽灵一样,反反复复如影随形地缠绕着我?

爬山,碑林,还有棉花糖……

那年,那个冬天……

我的心底,痛得已经失去了任何知觉。

但我的脸上,仍然平静,我看向妙因。

她正有些苦恼地看着我,“可是,林汐,为什么我觉得他真正的心里,是很不快乐的。有些时候我觉得,他虽然在我身边,但他的心,始终离我很远很远……”

她幽幽地说:“他的过去,我一直都不了解,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他不说话的时候,当他看着远方沉思的时候,甚至当他明明对着我却又好像根本没看我的时候,到底在想着什么样的过去、什么样的事,还有什么样的人……”到后面她的话音开始有些微颤抖,“我想了解他,我试着去了解他,但是……”

我听着她似曾相识的话,我看着她似曾相识的脸。

一如七年前的沙沙。

她现在的神色,七年前我从沙沙脸上看见过,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七年前的我,模模糊糊地知道一部分原因。

七年后的我,却连冰山的哪怕一角,都无法触摸到。

因为七年的时光过去了,早就已经时移事易、物是人非。不仅往事早已褪成尘封的脚印,积满沧桑和伤痛;就连回忆,都已经开始模糊成虚幻而无法触及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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