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世界里的唯一(19)

他的手肤色和他的脸很是相似,依然是苍白的,不过却修长好看,骨节分明,就连上面的指甲都十分匀称,像是被人精心修剪过的。

这实在是一双保养得宜的手。

适合插花,适合画画,可是在这个做泥坯的场景里,却显得十分不协调。

宋益珊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接下来阿陶必然会把一双手弄得狼狈不堪,泥坯也必定不成样子。

不过没关系,她就是要让这个不上进的徒弟知道,不好好听讲,不认真看她演示,将会是什么下场,同时再给他好好地上一堂人生观心灵课程!

可是就在她这么想着的功夫,只见那双修长的手,在细腻的陶泥中轻轻转动着木制转盘,同时将泥块向中心拍打,看上去动作娴熟流畅,动作间甚至透着几分优雅。

宋益珊诧异地望着他,再仔细看时,却见他用左边手肘顶住了左腿,这样就使得整个身体用力将泥块固定在最中心。

这种姿态,这种样式,怎么也像是个做了多年的熟练老手,根本不像是一个应该才开始试着揉泥巴的初学者!

而就在宋益珊疑惑的目光中,阿陶很快做好了一个成型的陶碗泥坯。

那只碗,线条流畅,形态优美,怕是一般的小工都未必能轻易出来这种上等泥坯来。

阿陶做好了后,取过旁边的布巾,缓慢地擦了擦那双修长的手后,才抬起头来,重新望向宋益珊。

宋益珊瞪大眼睛,探究地盯着阿陶。

她知道阿陶现在仰脸望着自己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孩子在邀功一样,等着自己夸赞。

可是……此时此刻,她心中满腹疑惑,哪里顾得上夸奖他!

“你……你学过?”她只能这么认为了。

不但学过,而且还学过颇有一段时间吧?

阿陶依然保持着他万年不变的神情,黑而清冷的眸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宋益珊。

千万种猜测涌上宋益珊的心头。

诸如他是有备而来,那一天他出现在苍北山下的山路上根本是故意的。

诸如他果然是什么杀人碎尸的嫌疑犯,因为学过陶艺,故意潜逃在瓷窑村,隐蔽自己身份。

仿佛有来自苍北山的秋风吹进了宋益珊的心里,宋益珊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凉。

不过这许多种想法也不过是刹那间飘过宋益珊心头罢了,当她久久地凝视着那双静默的黑眸时,那些光怪离奇的猜测最后都汇集成了一个想法,一个她下意识捡起的想法。

“如果……如果你真是我的陶人变的,那你会陶艺,并,并不奇怪。”

她有些结巴地这么说。

她竟然选择了相信他。

并且迅速地找到了这么一个理解的解释。

是啊,如果他是陶人变的,那么他应该是自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就眼看着自己是如何将他一手缔造出来,又眼看着她是如何在这个工作室里忙碌,揉泥拉坯晒坯刻花……

阿陶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容差距的异样,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将目光缓慢地落在了面前他一首拉出的泥坯上。

黑而短的平头,微微垂下的修长眼睑,配上那略显苍白犹如瓷器一般的上等肌肤,他这个样子,莫名竟然透着点落寞,或者说失落?

宋益珊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什么轻轻捏住了。

她有那么一刻的窒息。

不过微微别过脸去,她深吸了口气,还是故作强硬地板起脸来,做出一副师父的模样。

“你做的这个泥坯,确实是不错,不过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许多步骤,你的技艺还是不到家,必须跟着我好好学,人不能因为一时的成就便骄傲自满,只有谦虚才能使人进步,知道吗?”

小平头轻轻点了点头。

宋益珊看他仿佛很是听话的样子,暗地松了口气,便要继续教他认识旁边的泥料。

“我们苍北山的瓷器之所以这么有名,一个原因其实是泥料,我们的泥料,都是从苍北山上采的上等好料,先慢慢凿碎了,再用水碓舂打成粉……”

正这么教着,就听到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

“益珊,有客人过来了。”

那声音略显苍老,笑呵呵的。

宋益珊一听就知道是对面黑氏古瓷的黑叔。

要说起来,黑叔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除了父亲带着她离开瓷窑村在外面闯荡的那些年,其余时候,黑叔一直是她的老邻居。

黑叔和黑婶在宋氏陶吧对面开着一家古瓷店,主要是经营古瓷类的古董生意,生意虽未必多好,但是老两口也算富足。宋益珊自从那年带着宋冬松回到瓷器村,黑叔和黑婶自己膝下无子,对宋冬松很是喜欢,每每带着一起玩耍,是以两家人看似邻居,其实犹如亲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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