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夫(15)


“全伯,你们不要吵了。”颜水柔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不然这样好了,旁边不是还有一间屋子,收拾一下他可以先住过去,而且离得不远,我照顾他也方便。”
那间房子是她爹爹以前的私塾馆,因为爹爹是村里唯一的私塾先生,当初也是怕她不方便所以私塾并没有设在家里,而是在隔壁再建了个房子,后来因为爹爹过世,那边就空下来了,不过因为她经常去打扫,所以还是很乾净的,里面c黄铺之类的东西都还齐全,也算方便。
“可是……”张东全还是迟疑着。
“你要是觉得不好,那我就继续住在这里,反正我是无所谓的。”他嘴角微勾,随意说着。
“那怎麽可以!喂,小子,就这麽说定了,今天你就搬到私塾去住,不准再拖。”都可以下地走了,如果还跟颜丫头住在一起,那还了得。
虽说已经搬家,但其实区别并不是太大,颜水柔每天还是会过来给他送饭和送药,在她的悉心照顾下,他的伤很快就完全好了,行走跑跳都不是问题。
今天天气很晴朗,他站在篱笆外看她为蔬菜浇水,好奇地问:“这个每天都要浇水吗?”
“对呀。”浇水过后,碧绿的菜叶越发鲜嫩,格外讨喜。
拉开门,望着那一丛一丛绿得发黑,像糙一样的东西,“这个又是什麽?”
“这是韭菜。”她很有耐心地解释:“这个可以拿来包饺子喔。”
他蹲下来扯了一根放到鼻端一嗅,立刻嫌恶地皱眉,“一股怪味。”
那个表情带着几分孩子般的稚气逗笑了她,“韭菜的益处很多呢,吃了对身体好。”她弯身拎起木桶往水井边走去。
他伸手握住桶沿,“我来帮你。”
“不用了,你身体刚刚才好,不能做粗活。”
“然后让我看着你辛苦地提水?”他微皱眉毛,望着她的手,“放开。”
口气硬硬的、凶凶的,她一愣,很听话地松开了手,望着他提起木桶往井边走去,她明明应该生气的,因为他态度太差,语气太坏,可心里却莫名地有点甜。
他不想她太辛苦呢……其实,他也并不算太难搞,不是吗?望着他稳健的步伐,她唇边的笑更深,真好,他的身体都恢复了,不必再病恹恹地躺在c黄上。
可是很奇怪地,他为什麽站在井前一动也不动?她走上前,“怎麽了,不是说要提水吗?”
他白皙的脸庞有些微地发红,抬头瞪向她,像是很不情愿地一字一句地问道:“这该死的水要怎麽提上来?”他观察了半天,都没有弄明白怎麽把木桶放到那麽深的井里去。
她怔了怔,然后努力地想要克制住自己唇边的笑,却发现很失败,她的唇角总是不自觉地往上弯去。
“你敢笑!”被取笑了,而且还是被她取笑,他的脸庞更红,可表情却越来越冷。
她很勉强才从嘴里挤出话来,弯身从井辘辕上拉过粗绳绑在桶上,然后将木桶扔到井中,再示范怎样可以从井里打水上来,在“叽叽咕咕”的木绳缠绕声中,一桶清澈清凉的井水慢慢地被提了上来。
“这样就可以了。”她抬眸望向他,顽皮地再加了一句:“很简单的。”
他气结,那句话很明显羞rǔ到他了,他脸色更难看,眼神凶恶地瞪着她,脸上的微红一点都没有褪,半晌,咬着牙开口:“女人,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这回她终于忍不住了,趴在井边笑得直不起腰来,一想到他站在井旁一脸窘迫地对她说不知道该如何提水,那模样实在是又可爱又稚气,偏偏他的脾气却又那麽傲慢,这种强烈的对比更是让她止不住笑。
“你再笑,看我怎麽收拾你!”他脸色更难看,被她取笑心情很糟糕。
她从臂间抬眸望着他,脸上的笑意未减。
他的呼吸猛地一窒,就像被一记重重的拳头击中小腹般,只能望着她,她笑起来的样子,灿烂得连这春天的阳光都自愧不如,眉眼弯弯,唇边两只小小的梨涡显得调皮而纯稚;他紧紧地盯着她,一丝一毫都不愿放过,眼神变得灼热无比,纯黑的眼眸有一抹跳跃的锐光闪过。
颜水柔顿住,一抹不自在自她心头升起,像是感觉到什麽,她松开握住井摇的手把,迅速地往后退。
可还是太慢,他伸手一把搂回她,将她抱进怀里,低下头去。
“砰”的一声巨响,那只木桶失去支持,笔直地掉入井内,但他们都已经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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