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空(17)

他绕开人流,往边上的小路走,许轻言跟他保持三米的距离,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难得心升烦闷。

附近的座位全是满的,他也没去跟人挤,走到一家小店,买了两瓶冰啤,然后走到路边的围栏处,半倚着,他好像早知道许轻言就在身后似的,转头朝她示意了下。

许轻言亦步亦趋地走到他边上,在离他一臂的距离停下,手中的鱿鱼很是烫手,她递给他,只想马上脱离这个危险的人物。

他没接,反倒是熟门熟路地将酒瓶子往栏杆上一敲,送到嘴边再一磕,瓶盖开了,说不出的恣意,他将啤酒递给许轻言。

她面上淡淡,齐耳小短发落下几缕,简单的白衬衣,休闲亚麻裤,脚上是一双刷白的帆布鞋。由于体格清瘦,容貌清秀,加上框架眼镜架在小脸上,看起来格外素净清纯。

“我不喝酒。”她低声说,“你的鱿鱼。”

他也不啰嗦,收回手,仰头喝了口,喉结轻微滚动了下,说不出的性感。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串,大咧咧地吃起来。

许轻言被这种状况搞得很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又开了一瓶酒,再次递给许轻言,她心下不悦,但深知龙鳞不可逆,默默接下,拿着不喝。

他边吃边问:“许医生,来旅游?”

“开会。”

“真巧,我也是。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三次碰面了吧。”

许轻言忽地紧张起来,该来的总归会来。

他侧过脸来问她:“你觉得呢?”

其实他长得并不可恶,也不是单纯的英俊,眼眶的伤疤让他算不上俊秀,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哪怕在人海茫茫,黑夜之下,他所在的位置就是中心。

危险又令人移不开眼。

许轻言却刻意盯着右前方的垃圾桶,像是要把那垃圾桶看出个洞来:“二爷你也说是巧合了,并不是我要出现的。”

他说的是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然而现在都是他的意外出现,她躲都来不及。

“倒挺会咬文嚼字。”他嗤笑道。

听他口气好像没打算追究?她不由悄悄抬眼,恰好发现他的目光正在打量她,立马调转视线。

他发现她习惯回避他的视线,每次她跟他说话都是有问必答,回答必简,他不说话,她就缄默,素净的脸上仿佛刻着生无可恋。

他摸了摸脸,他有这么可怕?

阿豹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二爷闲闲地吃着烤串。看到他安然无恙的样子,阿豹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下。刚才他被二爷派去跟进事情,突然接到属下报告说二爷不见了,平时他也不会如此着急,然而二爷伤还未完全康复,现在几方势力风起云涌,万一姓程的不顾一切再下杀机,一切有可能被重新洗牌。

然后,他看到二爷身边的许轻言,直接顿住脚步,差点跟后面的人撞上。他悄悄站在二爷身后,没上前。

二爷将喝完的酒瓶投向前方的垃圾桶,不偏不倚,投入,又拿起另一瓶酒,见许轻言一直提着袋子,道:“你怎么不吃?”

许轻言很是无语,却还是忍耐着:“不用了,你买的。”

二爷打趣她:“这么拿着手不酸吗?”

他终于接过袋子,望向远方,从侧面看,一双桃花眼睫毛很长,微翘,一根贴着一根,展开优雅的弧度,而那双漆黑的瞳孔始终透着微妙的清冷。

“嘶……”他忽然吸了口冷气。

“二爷,怎么了?”阿豹立刻上前紧张询问。

许轻言这才发现阿豹就在附近,他身边果然随时有人。

二爷像是早知道他在,说:“没什么,胃有点痛,这两天怎么老痛,回去后帮我联系找个医生,最近胃不太舒服。”

阿豹立即应道:“是。”答完后立马觉得不对,不说二爷从不轻易召唤医生,这医生就在身边,怎么不顺便问问,莫非还是在警惕许轻言。

那边,许轻言沉默着,继续装死。

“许医生,有建议吗?”阿豹替二爷开口。

被点名的许轻言只好开了金口:“二爷……”

他打断她:“梁见空。”

许轻言怔了下。

“梁见空。”他又重复了一边。

梁见空吗,见空,读起来有点好听。可他不应该姓李吗?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梁先生是胃痛吗?”

梁见空立即合掌一拍:“许医生正好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怎么给忘了呢。”

阿豹:“……”

二爷,您这戏演得真不走心。

许轻言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你可以描述得详细点吗?”

梁见空右手抚在胃上,回忆道:“夜里总是感觉烧得厉害,白天又还好。”

“多长时间了,有没有恶心的感觉,胃口怎么样?”一进入医生的角色,许轻言立刻变得专注,连带说话的字数都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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