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没想到他们两人有这样的渊源,不由得肃然起敬。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总公司通知她飞海口,而不是三亚,明明万花农场离三亚很近,而从海口过去却要多开两个多小时车,原来是岳鸿图想和徐兆伦一起到临高角来缅怀他们的先祖。

等岳鸿图讲完,徐兆伦接过他的话,详细回顾了当年那场解放海南的登陆战。他爷爷在世时多次谈起自己参加过的历次战役,尤其喜欢讲述这场一生中的最后一场大战,他小时候很喜欢听,也记得很清楚。比起他来,岳鸿图反而不是很了解当年的情形。他爷爷牺牲时,他父亲才两岁,长大后考入上海交大,成为一名道桥工程师,后来进入铁道部工作,对过去的那些战役并不是特别关心,直到他高中毕业后一意孤行地跑去当兵,他父亲才对他讲了当年他爷爷牺牲的一些情况,但也都是从资料上了解到的,并不详细,这时听徐兆伦如数家珍地谈起,他便听得很专注。

发生在五十多年前的那些战役,顾影都是在影视剧里才会看到,这是第一次在生活中见到与此有关的活生生的当事人后代,不由得有些兴奋。徐兆伦讲述那场战事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长问短,而且不是客套,确实很感兴趣,这让周围的那些男人都始料不及。

徐兆伦笑道:“没想到一个女孩会对打仗的事这么有兴趣。”

岳鸿图也笑:“是啊,顾总监跟一般女孩不一样。”

顾影有些不好意思,“我这就是职业病,什么都喜欢考证一番,而且难得看到当事人的后代到当年的战场来回顾历史,就有点激动了。”

“这种职业病好,要保持下去。能够为一件事激动说明你充满活力,麻木了才糟糕。”岳鸿图略带调侃地说。

周围的人都友善地哄笑起来,连声赞同。

他们在这里呆了一个多小时,把革命家史讲完,岳鸿图和徐兆伦便在沙滩上一起漫步。两人沐浴着阳光,迎着海风,遥望淡蓝色的天空与蔚蓝的大海,对海南独特的美感叹不已。

岳鸿图的爷爷只留下他父亲一条根,他父亲也只生了他,他现在有个五岁的女儿,基本上就是三代单传。徐兆伦却有兄弟姐妹六人,他父亲有兄弟姐妹五人,叔伯姑姑们都开枝散叶,他们这一代也已经结婚生子,总之在海南是一大家子,人丁兴旺。

岳鸿图听他说起家庭情况,不由得笑道:“你们家一定很热闹吧。”

“是啊。”徐兆伦露出几分憨厚,笑容可掬地说,“我老婆不是农垦的,她家有二十亩果园,还有鱼塘。你要有空的话,可以到我家去玩。坐在院子里尝尝我们的五指山绿茶,看看周围的风景,很舒服的。”

岳鸿图大感兴趣,“那不是世外桃源嘛,我一定要去。”

“这种生活我喜欢。”顾影兴致勃勃地说,“我可不可以在你们那里买几亩地,也弄个果园什么的?”

“可以啊。”几个农场干部都哈哈大笑,“搞几亩地,你自己盖幢小楼,种点红毛丹、荔枝、龙眼,只要不刮台风,收入还是很不错的。”

顾影两眼放光,“太好了,那我以后退休了就到海南来养老。”

“好啊。”徐兆伦热情地说,“海南是长寿之乡,光澄迈一个县就有一百多个百岁以上的老人还健在,八十岁以上的有一万多人。你以后到海南来养老,活到一百岁肯定没问题。”

顾影再次惊叹,气氛于是更加融洽。一行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先到烈士陵园去祭奠岳鸿图的爷爷,这才上车,向靠近三亚的万花农场奔去。

第2章 原始之美

临高在海口以西,他们折回来,这才上了东线高速,中途在琼海的一个小镇上吃了晚餐,那是个大牌档,生意兴隆,南来北往的客人都会在这里歇脚吃饭,顾影很喜欢这家店做的鸭子,并且觉得清炒地瓜叶特别香。

东线高速能看到的风景比西线要多,也更美,只是时间太晚,暮色很快罩下来,让路边的海面变得朦胧难辨。车里很安静,大家都不再说话。岳鸿图靠着座椅睡着了,顾影也感觉很疲倦,便闭着眼睛养神。他们两人今天都是乘最早一班飞机过来,凌晨六点就从家里出发,从早上折腾到现在,一直是不断地应酬与奔波,实在有些累了。

徐兆伦没睡,但也没吭声,坐在那里特别安静,偶尔关照司机把冷气关小点,免得客人着凉。

车子开得很快,当夜幕降临时,他们从一个出口下了高速,往山里开去。很快,有些剧烈的颠簸将睡着的人都摇醒了。岳鸿图坐起身来看了看窗外,轻声问:“要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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